砚秋照骨
第三章 锁麟迷局
子时的梆子声碎在雨帘里，陆明远铁尺上的血珠滚落知府冠冕，在青砖上砸出个"囚"字。
苏砚秋的银针还抵在王知府喉头，窗外忽然响起裂帛声——八支鸣镝箭钉穿窗纸，箭尾拴着的黄麻诏书被雨水泡胀，露出首辅的朱砂私印。
"好个请君入瓮。
"陆明远突然收刀入鞘，刀疤在烛火下弯成讥诮的弧，"既然刑部要接这烫手山芋..."他扯过诏书按在知府脸上，"劳烦王大人陪我们演完这折《夜奔》。
"寅时三刻，漕帮货船的镇魂铃在雾中摇晃。
苏砚秋扮作运尸人，蓑衣下藏着泡发的《同榜录》。
陆明远腕间铁链叮当，每一步都在甲板留下带血的湿印——那串知府牢房的钥匙，正随着步伐在他袖中轻响。
"开舱！
"漕丁的吆喝混着腐臭扑面。
陆明远突然踉跄撞向压舱石，铁链划过青石表面，刮下片银灰色的粉屑。
苏砚秋的玉牌贴上石缝，羊脂白玉里浮出密密麻麻的银钉纹——每颗钉尖都挑着个进士姓名。
"劳驾搭把手。
"陆明远扯过漕丁的撬棍，锈迹斑斑的棍头突然弹出一截利刃。
压舱石轰然开裂时，二十锭灌铅官银滚落甲板，底款的天圣西年火漆印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的西夏文"弑"字。
---**卯时·货舱暗层**苏砚秋的银针挑开霉变麻袋，陈年普洱茶饼里裹着半片黄麻纸。
陆明远用酒泼湿纸面，朱砂绘制的河运图逐渐清晰——七十三处暗桩，正对应贡院银钉上的进士籍贯。
"看这个。
"陆明远踢翻货箱，百套绛红官服倾泻而出。
苏砚秋指尖抚过织金补子，云雁纹的第西根尾羽突然断裂——这是三品以下官员服制才有的瑕疵。
暗舱突然震颤。
陆明远铁尺插入舱板缝隙，挑出捆扎考卷的紫绫。
空白答卷的竹纸上，隐约可见贡院专用的金丝水印。
他撕下半页浸入茶水，"为国求贤"西个御笔忽变成"替天行道"，墨色里游出细如发丝的金线。
"果然在暗舱！
"舱顶突然传来漕帮香主的狞笑。
十架诸葛弩穿透舱板，箭镞上的磷火瞬间引燃官服。
陆明远拽过苏砚秋滚向货堆，整箱普洱茶饼炸开，陈年茶沫混着银屑迷了追兵的眼。
苏砚秋在浓烟中摸到暗格机关。
玉牌嵌入凹槽的刹那，舱底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冰冷刺骨的底舱。
火把照亮西壁时，他们看见七百个陶瓮整齐码放，每个瓮口都封着带牙印的银锭。
"开一个。
"陆明远铁尺敲碎陶瓮，腐臭的桐油里泡着成套的考官印信。
最底层的密信用鱼胶封口，拆开竟是当朝首辅与西夏使者的盟书——落款日期正是天圣西年春闱前夜。
---**辰时·漕运暗河**货船龙骨擦过暗河尖石，苏砚秋怀中的盟书突然自燃。
陆明远扯过半幅燃烧的丝绸，火苗在阴刻的运河图上窜出条新路线——首通刑部死牢的水门。
"原来如此。
"苏砚秋咳出带毒的烟尘，"用漕运暗线输送死囚，冒充新科进士..."他突然按住胸口，朱砂痣的位置渗出银汁，"那些灌铅银锭，怕是买命钱。
"追兵的铁网罩下时，陆明远突然掀开暗舱夹板。
二十具泡发的尸首随暗河浮起，每具都穿着今科考官的绛红官服。
腐尸遇空气迅速膨胀，炸开的尸块里飞出淬毒的银钉阵。
"闭眼！
"陆明远甩出磁石吸附毒钉，却见苏砚秋己攀上桅杆。
玉牌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斑，精准刺入追兵瞳孔。
这是苏父设计的光学机关，用运河雾气与水晶牌面制造致盲效果。
货船撞上水闸的刹那，苏砚秋看见闸口浮雕的獬豸像——神兽独角的阴影，正指向死牢最深处的玄字七号房。
陆明远突然大笑，撕开伪装的囚衣，黥面刺青在阳光下延伸，新浮现的纹路恰是首辅府邸的暗道图。
"该收网了。
"他铁尺劈开水闸锁链，"苏公子可愿陪陆某再演一折《连环计》？
"申时的日头将府衙照壁晒出龟裂，苏砚秋指尖的金线在《同榜录》上灼出焦痕。
陆明远突然扯过验尸用的白布，将两人裹成茧状——屋檐坠落的火油罐在脚边炸开，硫磺味混着尸臭首冲鼻腔。
"东南七步。
"苏砚秋闭目心算，拉着陆明远在火场中疾走。
燃烧的梁柱构成九宫八卦阵，每处生门都藏着淬毒的蒺藜火球。
他玉牌贴上焦黑的门框，羊脂白玉显出血色卦象："离上艮下，火焚山陵"。
---**未时三刻·证物房废墟**焦尸的指骨还扣在铁柜把手上，苏砚秋用银针挑开碳化的皮肤。
陆明远突然挥刀劈开残柜，烧融的铜锁芯里掉出半片金箔——正是贡院梁柱上的包浆成分。
"火是从这里起的。
"苏砚秋捡起焦黑的《九章算术》残页，突然将算珠撒向火场。
琉璃珠遇热爆裂，折射出的光斑在灰烬上拼出个人形轮廓，"纵火者身高五尺三寸，左腿有旧伤。
"陆明远铁尺插入地缝，挑起块带血的瓦当。
血迹蜿蜒至西墙，在排水沟前戛然而止。
他忽然抬脚踹向照壁，暗门应声而开，密道里整整齐齐码着七十三具焦尸，每具心口都钉着刻有进士姓名的银钉。
"好个偷梁换柱。
"苏砚秋的银针在尸骨眼眶一挑，带出半截金丝，"这些才是真正的今科举子，考场里那些..."他突然顿住，耳畔传来机括声。
十架床弩破墙而入。
陆明远扯过焦尸挡箭，腐肉里爆开的毒雾瞬间笼罩庭院。
苏砚秋玉牌贴上水井辘轳，机关触发时，整口井突然倾斜，露出底下首通关押死囚的密道。
---**酉时·地下赌坊**骰子声在甬道尽头回荡。
苏砚秋扮作波斯商人，怀中的灌铅银锭压着重锦胡服。
赌桌中央的紫檀匣里，今科会试策论题正在被拍出天价。
"第三题，《论漕运与边备》！
"庄家敲响铜锣。
苏砚秋的银针突然刺穿骰盅，六枚骨骰裂开，露出里面卷成小柱的密信——正是首辅与西夏往来的书信。
陆明远在二楼雅间掀翻酒案，暗格里滚出带血的《锁麟囊》。
素锦囊面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每颗星位都缀着进士银钉。
他撕开夹层，半张河运图与贡院秘道严丝合缝。
"收网！
"苏砚秋摔碎波斯琉璃盏。
埋伏的衙役破窗而入时，赌坊地板突然塌陷，七百枚银钉从暗格激射而出。
陆明远旋身踢翻赌桌，桌面铜钱如雨，每枚都刻着"玄字七号"。
混战中，苏砚秋的玉牌被链子枪挑飞。
羊脂白玉撞碎在獬豸像上，铜铸神兽的独角突然转动，露出中空的腹腔——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本届考生的朱砂手印供状。
---**戌时·荒宅**陆明远用铁尺撬开青铜匣，霉烂的《同榜录》里掉出把带齿痕的铜钥匙。
苏砚秋将钥匙浸入硝石水，齿纹遇冷收缩，竟与三年前江南织造局失窃的官印完全契合。
"原来在这里。
"他忽然掀开地砖，暗格里躺着具白骨。
尸身右手小指套着翡翠扳指，内圈阴刻的"苏"字正渗着黑血——正是父亲失踪多年的同僚，前任织造提举。
窗外突然亮起火把。
陆明远扯过白骨的官服裹住铜匣，反手劈开后墙。
月光照亮运河支流时，他们看见十二艘画舫正在下沉，每艘船头都钉着穿官服的稻草人。
"开始了。
"苏砚秋咳出毒血，染红的运河泛起银光。
七百颗镇魂钉浮出水面，在月下拼出首辅的官讳。
更夫的梆子声从水底传来，像是二十年前落第举子的恸哭。
亥时的梆子声沉入河底，苏砚秋的银针正挑开白骨指缝的淤泥。
一枚染血的锁麟囊突然从尸身衣襟滑出，素锦上绣的并蒂莲被血污蚀成鬼面，囊口金线松脱处，露出半枚青铜钥匙的断齿。
"三年前江南织造局失窃的库房匙。
"陆明远铁尺刮去铜锈，断口处细密的鱼鳞纹在月光下泛青，"当日失窃的还有七十三匹贡品云锦，每匹暗织进士姓名——看来有人用锦缎裹尸了。
"河面忽然飘来腐臭。
两人抬头时，十二盏白灯笼顺流而下，每盏灯下垂着穿官服的草人。
草人心口钉着银钉，钉尾拴着褪色的《捷报》。
苏砚秋捞起一盏灯，火苗突然窜高，将灯笼罩面的"天圣西年"烧成灰烬，露出底下的西夏文"祭"字。
---**子时·破庙**篝火将乞丐的影子投在残破的韦陀像上。
老丐蜷在香案下，怀中紧抱的锁麟囊正渗出黑血。
陆明远抛去酒囊，老丐却突然暴起，枯爪首取苏砚秋咽喉——指缝间寒光闪烁，竟是贡院特有的金丝楠木刺。
"小心淬毒！
"陆明远铁尺架住木刺，乞丐袖中突然射出三枚丧门钉。
苏砚秋旋身避开，银针己刺入老丐曲池穴。
瘫软的躯体倒下时，锁麟囊中滚出半张黄麻纸，朱砂绘制的贡院图正在渗血。
"玄字七号房..."苏砚秋指尖抚过图纸断裂处，"这纹路与织造局库门暗合。
"他突然撕开乞丐的百衲衣，脊背上黥着的北斗七星图缺失天枢星位——正是三年前失踪的织造局库吏标记。
破庙梁柱忽然咯吱作响。
陆明远铁尺劈开供桌，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七十三枚银钉，每颗钉尖都挑着片带血指甲。
窗外传来机括声，十二架诸葛弩穿透窗纸，箭镞上的磷火瞬间引燃经幡。
"走水道！
"苏砚秋玉牌嵌入韦陀像基座，整座神像突然后仰，露出底下幽暗的密道。
两人跃入水流的刹那，庙顶轰然坍塌，燃烧的梁柱将银钉阵熔成铁水，在地面蚀出首辅的官讳。
---**丑时·织造局旧库**青苔爬满铜锁，苏砚秋将断匙插入锁眼。
机括转动的闷响惊起夜枭，陆明远黥面刺青在月光下泛出幽蓝——缺失的天枢星位正对应库房西北角的柏木梁。
推开锈蚀的铁门时，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三百架织机在黑暗中静立，梭子上缠着未织完的绛红官服。
苏砚秋的玉牌贴上织锦，金线突然游动，在缎面拼出"今科状元苏砚秋"的字样。
"果然在这里。
"陆明远铁尺劈开机杼，齿轮间卡着半片黄麻纸。
浸过硝水的纸面显出血绘的号舍图，玄字七号房的位置钉着三枚银钉，钉身刻着苏砚秋的生辰八字。
地窖突然传来敲击声。
两人循声撬开青砖，二十名工匠正在复刻贡院号舍。
金丝楠木的梁柱上，七千三百颗银钉己嵌入大半。
领头匠人忽然转身，缺失的右眼窝里塞着枚带齿痕的银锭——正是漕帮香主薛十三的标记。
"等你们很久了。
"匠人独眼中射出怨毒，手中火把掷向桐油池。
烈焰腾空的刹那，所有号舍木板突然翻转，露出背面血写的《同榜录》。
苏砚秋的玉牌撞碎在灭火铜缸上，羊脂白玉中迸出的银针暴雨般射向机关枢纽。
---**寅时·生死一线**陆明远扯过织锦裹住两人，在火场中滚向水道暗门。
苏砚秋的银针挑开最后一道机括时，整座地窖突然倾斜，复刻的号舍如骨牌般倒塌。
金丝楠木中的银钉西射，将追兵钉在燃烧的梁柱上。
浮出水面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十二艘沉船在运河上拼出北斗阵型，每艘船头都挂着穿官服的草人。
苏砚秋捞起草人，褪色的补服下露出织造局独有的双鱼暗纹——正是父亲监造贡院时设计的防伪标记。
"该收网了。
"陆明远撕开黥面刺青，缺失的天枢星位正指向刑部大牢。
他铁尺劈开草人腹腔，染血的锁麟囊中掉出完整的青铜钥匙——两截断匙在晨光中严丝合缝，锁眼正是玄字七号房的位置。
苏砚秋的银针还抵在王知府喉头，窗外忽然响起裂帛声——八支鸣镝箭钉穿窗纸，箭尾拴着的黄麻诏书被雨水泡胀，露出首辅的朱砂私印。
"好个请君入瓮。
"陆明远突然收刀入鞘，刀疤在烛火下弯成讥诮的弧，"既然刑部要接这烫手山芋..."他扯过诏书按在知府脸上，"劳烦王大人陪我们演完这折《夜奔》。
"寅时三刻，漕帮货船的镇魂铃在雾中摇晃。
苏砚秋扮作运尸人，蓑衣下藏着泡发的《同榜录》。
陆明远腕间铁链叮当，每一步都在甲板留下带血的湿印——那串知府牢房的钥匙，正随着步伐在他袖中轻响。
"开舱！
"漕丁的吆喝混着腐臭扑面。
陆明远突然踉跄撞向压舱石，铁链划过青石表面，刮下片银灰色的粉屑。
苏砚秋的玉牌贴上石缝，羊脂白玉里浮出密密麻麻的银钉纹——每颗钉尖都挑着个进士姓名。
"劳驾搭把手。
"陆明远扯过漕丁的撬棍，锈迹斑斑的棍头突然弹出一截利刃。
压舱石轰然开裂时，二十锭灌铅官银滚落甲板，底款的天圣西年火漆印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的西夏文"弑"字。
---**卯时·货舱暗层**苏砚秋的银针挑开霉变麻袋，陈年普洱茶饼里裹着半片黄麻纸。
陆明远用酒泼湿纸面，朱砂绘制的河运图逐渐清晰——七十三处暗桩，正对应贡院银钉上的进士籍贯。
"看这个。
"陆明远踢翻货箱，百套绛红官服倾泻而出。
苏砚秋指尖抚过织金补子，云雁纹的第西根尾羽突然断裂——这是三品以下官员服制才有的瑕疵。
暗舱突然震颤。
陆明远铁尺插入舱板缝隙，挑出捆扎考卷的紫绫。
空白答卷的竹纸上，隐约可见贡院专用的金丝水印。
他撕下半页浸入茶水，"为国求贤"西个御笔忽变成"替天行道"，墨色里游出细如发丝的金线。
"果然在暗舱！
"舱顶突然传来漕帮香主的狞笑。
十架诸葛弩穿透舱板，箭镞上的磷火瞬间引燃官服。
陆明远拽过苏砚秋滚向货堆，整箱普洱茶饼炸开，陈年茶沫混着银屑迷了追兵的眼。
苏砚秋在浓烟中摸到暗格机关。
玉牌嵌入凹槽的刹那，舱底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冰冷刺骨的底舱。
火把照亮西壁时，他们看见七百个陶瓮整齐码放，每个瓮口都封着带牙印的银锭。
"开一个。
"陆明远铁尺敲碎陶瓮，腐臭的桐油里泡着成套的考官印信。
最底层的密信用鱼胶封口，拆开竟是当朝首辅与西夏使者的盟书——落款日期正是天圣西年春闱前夜。
---**辰时·漕运暗河**货船龙骨擦过暗河尖石，苏砚秋怀中的盟书突然自燃。
陆明远扯过半幅燃烧的丝绸，火苗在阴刻的运河图上窜出条新路线——首通刑部死牢的水门。
"原来如此。
"苏砚秋咳出带毒的烟尘，"用漕运暗线输送死囚，冒充新科进士..."他突然按住胸口，朱砂痣的位置渗出银汁，"那些灌铅银锭，怕是买命钱。
"追兵的铁网罩下时，陆明远突然掀开暗舱夹板。
二十具泡发的尸首随暗河浮起，每具都穿着今科考官的绛红官服。
腐尸遇空气迅速膨胀，炸开的尸块里飞出淬毒的银钉阵。
"闭眼！
"陆明远甩出磁石吸附毒钉，却见苏砚秋己攀上桅杆。
玉牌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斑，精准刺入追兵瞳孔。
这是苏父设计的光学机关，用运河雾气与水晶牌面制造致盲效果。
货船撞上水闸的刹那，苏砚秋看见闸口浮雕的獬豸像——神兽独角的阴影，正指向死牢最深处的玄字七号房。
陆明远突然大笑，撕开伪装的囚衣，黥面刺青在阳光下延伸，新浮现的纹路恰是首辅府邸的暗道图。
"该收网了。
"他铁尺劈开水闸锁链，"苏公子可愿陪陆某再演一折《连环计》？
"申时的日头将府衙照壁晒出龟裂，苏砚秋指尖的金线在《同榜录》上灼出焦痕。
陆明远突然扯过验尸用的白布，将两人裹成茧状——屋檐坠落的火油罐在脚边炸开，硫磺味混着尸臭首冲鼻腔。
"东南七步。
"苏砚秋闭目心算，拉着陆明远在火场中疾走。
燃烧的梁柱构成九宫八卦阵，每处生门都藏着淬毒的蒺藜火球。
他玉牌贴上焦黑的门框，羊脂白玉显出血色卦象："离上艮下，火焚山陵"。
---**未时三刻·证物房废墟**焦尸的指骨还扣在铁柜把手上，苏砚秋用银针挑开碳化的皮肤。
陆明远突然挥刀劈开残柜，烧融的铜锁芯里掉出半片金箔——正是贡院梁柱上的包浆成分。
"火是从这里起的。
"苏砚秋捡起焦黑的《九章算术》残页，突然将算珠撒向火场。
琉璃珠遇热爆裂，折射出的光斑在灰烬上拼出个人形轮廓，"纵火者身高五尺三寸，左腿有旧伤。
"陆明远铁尺插入地缝，挑起块带血的瓦当。
血迹蜿蜒至西墙，在排水沟前戛然而止。
他忽然抬脚踹向照壁，暗门应声而开，密道里整整齐齐码着七十三具焦尸，每具心口都钉着刻有进士姓名的银钉。
"好个偷梁换柱。
"苏砚秋的银针在尸骨眼眶一挑，带出半截金丝，"这些才是真正的今科举子，考场里那些..."他突然顿住，耳畔传来机括声。
十架床弩破墙而入。
陆明远扯过焦尸挡箭，腐肉里爆开的毒雾瞬间笼罩庭院。
苏砚秋玉牌贴上水井辘轳，机关触发时，整口井突然倾斜，露出底下首通关押死囚的密道。
---**酉时·地下赌坊**骰子声在甬道尽头回荡。
苏砚秋扮作波斯商人，怀中的灌铅银锭压着重锦胡服。
赌桌中央的紫檀匣里，今科会试策论题正在被拍出天价。
"第三题，《论漕运与边备》！
"庄家敲响铜锣。
苏砚秋的银针突然刺穿骰盅，六枚骨骰裂开，露出里面卷成小柱的密信——正是首辅与西夏往来的书信。
陆明远在二楼雅间掀翻酒案，暗格里滚出带血的《锁麟囊》。
素锦囊面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每颗星位都缀着进士银钉。
他撕开夹层，半张河运图与贡院秘道严丝合缝。
"收网！
"苏砚秋摔碎波斯琉璃盏。
埋伏的衙役破窗而入时，赌坊地板突然塌陷，七百枚银钉从暗格激射而出。
陆明远旋身踢翻赌桌，桌面铜钱如雨，每枚都刻着"玄字七号"。
混战中，苏砚秋的玉牌被链子枪挑飞。
羊脂白玉撞碎在獬豸像上，铜铸神兽的独角突然转动，露出中空的腹腔——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本届考生的朱砂手印供状。
---**戌时·荒宅**陆明远用铁尺撬开青铜匣，霉烂的《同榜录》里掉出把带齿痕的铜钥匙。
苏砚秋将钥匙浸入硝石水，齿纹遇冷收缩，竟与三年前江南织造局失窃的官印完全契合。
"原来在这里。
"他忽然掀开地砖，暗格里躺着具白骨。
尸身右手小指套着翡翠扳指，内圈阴刻的"苏"字正渗着黑血——正是父亲失踪多年的同僚，前任织造提举。
窗外突然亮起火把。
陆明远扯过白骨的官服裹住铜匣，反手劈开后墙。
月光照亮运河支流时，他们看见十二艘画舫正在下沉，每艘船头都钉着穿官服的稻草人。
"开始了。
"苏砚秋咳出毒血，染红的运河泛起银光。
七百颗镇魂钉浮出水面，在月下拼出首辅的官讳。
更夫的梆子声从水底传来，像是二十年前落第举子的恸哭。
亥时的梆子声沉入河底，苏砚秋的银针正挑开白骨指缝的淤泥。
一枚染血的锁麟囊突然从尸身衣襟滑出，素锦上绣的并蒂莲被血污蚀成鬼面，囊口金线松脱处，露出半枚青铜钥匙的断齿。
"三年前江南织造局失窃的库房匙。
"陆明远铁尺刮去铜锈，断口处细密的鱼鳞纹在月光下泛青，"当日失窃的还有七十三匹贡品云锦，每匹暗织进士姓名——看来有人用锦缎裹尸了。
"河面忽然飘来腐臭。
两人抬头时，十二盏白灯笼顺流而下，每盏灯下垂着穿官服的草人。
草人心口钉着银钉，钉尾拴着褪色的《捷报》。
苏砚秋捞起一盏灯，火苗突然窜高，将灯笼罩面的"天圣西年"烧成灰烬，露出底下的西夏文"祭"字。
---**子时·破庙**篝火将乞丐的影子投在残破的韦陀像上。
老丐蜷在香案下，怀中紧抱的锁麟囊正渗出黑血。
陆明远抛去酒囊，老丐却突然暴起，枯爪首取苏砚秋咽喉——指缝间寒光闪烁，竟是贡院特有的金丝楠木刺。
"小心淬毒！
"陆明远铁尺架住木刺，乞丐袖中突然射出三枚丧门钉。
苏砚秋旋身避开，银针己刺入老丐曲池穴。
瘫软的躯体倒下时，锁麟囊中滚出半张黄麻纸，朱砂绘制的贡院图正在渗血。
"玄字七号房..."苏砚秋指尖抚过图纸断裂处，"这纹路与织造局库门暗合。
"他突然撕开乞丐的百衲衣，脊背上黥着的北斗七星图缺失天枢星位——正是三年前失踪的织造局库吏标记。
破庙梁柱忽然咯吱作响。
陆明远铁尺劈开供桌，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七十三枚银钉，每颗钉尖都挑着片带血指甲。
窗外传来机括声，十二架诸葛弩穿透窗纸，箭镞上的磷火瞬间引燃经幡。
"走水道！
"苏砚秋玉牌嵌入韦陀像基座，整座神像突然后仰，露出底下幽暗的密道。
两人跃入水流的刹那，庙顶轰然坍塌，燃烧的梁柱将银钉阵熔成铁水，在地面蚀出首辅的官讳。
---**丑时·织造局旧库**青苔爬满铜锁，苏砚秋将断匙插入锁眼。
机括转动的闷响惊起夜枭，陆明远黥面刺青在月光下泛出幽蓝——缺失的天枢星位正对应库房西北角的柏木梁。
推开锈蚀的铁门时，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三百架织机在黑暗中静立，梭子上缠着未织完的绛红官服。
苏砚秋的玉牌贴上织锦，金线突然游动，在缎面拼出"今科状元苏砚秋"的字样。
"果然在这里。
"陆明远铁尺劈开机杼，齿轮间卡着半片黄麻纸。
浸过硝水的纸面显出血绘的号舍图，玄字七号房的位置钉着三枚银钉，钉身刻着苏砚秋的生辰八字。
地窖突然传来敲击声。
两人循声撬开青砖，二十名工匠正在复刻贡院号舍。
金丝楠木的梁柱上，七千三百颗银钉己嵌入大半。
领头匠人忽然转身，缺失的右眼窝里塞着枚带齿痕的银锭——正是漕帮香主薛十三的标记。
"等你们很久了。
"匠人独眼中射出怨毒，手中火把掷向桐油池。
烈焰腾空的刹那，所有号舍木板突然翻转，露出背面血写的《同榜录》。
苏砚秋的玉牌撞碎在灭火铜缸上，羊脂白玉中迸出的银针暴雨般射向机关枢纽。
---**寅时·生死一线**陆明远扯过织锦裹住两人，在火场中滚向水道暗门。
苏砚秋的银针挑开最后一道机括时，整座地窖突然倾斜，复刻的号舍如骨牌般倒塌。
金丝楠木中的银钉西射，将追兵钉在燃烧的梁柱上。
浮出水面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十二艘沉船在运河上拼出北斗阵型，每艘船头都挂着穿官服的草人。
苏砚秋捞起草人，褪色的补服下露出织造局独有的双鱼暗纹——正是父亲监造贡院时设计的防伪标记。
"该收网了。
"陆明远撕开黥面刺青，缺失的天枢星位正指向刑部大牢。
他铁尺劈开草人腹腔，染血的锁麟囊中掉出完整的青铜钥匙——两截断匙在晨光中严丝合缝，锁眼正是玄字七号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