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盈袖：闺秀谋权录
第4章 账本咫尺危机缠
檐角的冰棱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宛如一把把寒刃，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江若雪的指甲深深掐进窗棂木纹里，粗糙的纹理刺痛着指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尖锐的疼痛。
她记得前世被溺毙前夜，也曾听过这样碾碎枯叶的脚步声——湿透的绣鞋陷在雪泥里，每一声脆响都如同催命符一般，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册子少夫人可寻了半月有余。
"王嬷嬷阴恻恻的笑声贴着窗纸渗进来，那笑声好似夜枭的怪叫，让人毛骨悚然。
腰间钥匙串撞得叮当作响，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老奴特意换了鎏金雀尾的雕纹，倒要瞧瞧哪个眼皮子浅的来偷油。
"江若雪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冷汗沁出，浸湿了衣衫，那股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开来。
多宝阁暗格里的绿松石麒麟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幽光，那幽光如同鬼魅的眼睛，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她突然意识到那抹艳色是西域特有的孔雀石粉——前世柳氏就是用这毒物，让父亲误以为母亲发了疯症。
"嬷嬷当心脚下。
"张管家的声音混着佩刀出鞘的轻吟，那轻吟好似毒蛇的嘶鸣，透着一股阴森。
"贼人既敢在佛堂动手脚，保不齐带着凶器。
"怀中的账册突然变得滚烫，好似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生疼。
江若雪摸到袖袋里备着的火折子，指尖在触到白玉小佛时顿了顿，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那枚嵌着东珠的莲花冠正硌着她腕间旧疤，尖锐的痛感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雪儿要记住，菩萨低眉时最慈悲。
"檐下的寒鸦突然凄厉啼叫，那叫声划破夜空，好似一把利刃，刺痛着人的耳膜。
"佛堂怎会有乌鸦？
"王嬷嬷的脚步声停在门槛处，沉重的脚步声在地上回荡。
"翠儿，把灯点上！
"江若雪贴着多宝阁缓缓下蹲，粗糙的阁壁擦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前世她就是在佛堂被按进冰水，那时王嬷嬷的银簪子挑破了她的耳垂，尖锐的刺痛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王嬷嬷说"要教大小姐认认菩萨真容"。
此刻暗格底部的沉香木屑沾在裙摆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竟与记忆中漂浮在水面的香料如出一辙。
"嬷嬷且慢。
"清泠似玉磬的声音惊破杀机，祁墨书执着的六角宫灯将佛堂照得通明，明亮的光线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他月白锦袍上沾着几片青竹叶，翠绿的颜色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新。
修长手指正捏着块滴水的玉佩："方才在竹林撞见只野猫，倒把御赐的缠枝佩摔了个豁口。
"王嬷嬷举着烛台的手僵在半空，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她那惊愕的脸庞。
那玉佩分明是老太爷寿宴时圣上亲赐，此刻裂纹正卡在"御制"二字中间，映得她满脸油汗都在打颤。
"二公子当心着凉。
"张管家收刀入鞘的动作比拔刀更快，利落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
转头对呆立的下人喝道："还不去取姜汤！
"祁墨书却将宫灯往供案上一搁，烛泪溅在《地藏经》封皮，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说来也怪，那猫儿叼着个染血的布娃娃，眼珠是用西域孔雀石嵌的。
"他忽然俯身逼近王嬷嬷，"倒与嬷嬷耳坠的成色颇为相似。
"佛龛后的江若雪屏住呼吸，心跳声在寂静的佛堂里清晰可闻，仿佛要冲破胸膛。
她看见祁墨书背在身后的左手正微微痉挛——这是他用脑过度的征兆，前世他替她推演棋局时，指尖也曾这般颤抖着触上她腕间的红绳。
"老奴这就带人捉那孽畜！
"王嬷嬷的钥匙串撞翻了香炉，香灰扑在绿松石麒麟上腾起青烟，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她转身时狠剜了一眼佛龛，多宝阁的暗格边缘不知何时多了道胭脂划痕。
纷沓脚步声渐远，祁墨书却倚着门框轻叩三下。
江若雪攥着账本刚要起身，忽见他抬手摘了宫灯罩，跳动的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金刚经》幔帐上，竟似菩萨低眉俯瞰着交颈鸳鸯。
"江小姐不妨再躲半刻。
"他指尖抚过被猫抓破的袖口，暗纹里露出半截染血的布条。
"王嬷嬷此刻该在竹林发现，那布娃娃穿的是三皇子乳母的旧衣。
"江若雪心头剧震，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前世三皇子逼宫失败的场景。
那时，三皇子妄图篡夺皇位，乳母在御膳房纵火制造混乱，但最终阴谋败露，三皇子也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而那件被烧剩的襁褓，此刻竟成了祁墨书掌中玩物。
她突然看清他眸中流转的暗芒，像极了母亲妆匣底层那柄淬毒的累丝金簪。
"祁公子想要什么？
"她将账册往怀里又按了按，白玉小佛的东珠硌得心口生疼。
祁墨书却用染血的布条缠住那盏宫灯，火苗蹿起时照亮他眼尾朱砂痣："小姐可知，绿松石遇热会渗出孔雀胆？
"他忽然将灯盏掷向多宝阁，火焰舔上鎏金雀尾的瞬间，整面墙的暗格如莲花般层层绽开。
江若雪在热浪中踉跄后退，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烤得她脸颊生疼。
怀中的泛黄纸笺飘落在祁墨书靴边。
他拾起血写的八字轻笑出声："丁酉年腊月十七..."尾音湮灭在突然响起的更漏声里，子时三刻的铜锤正砸中她重生那夜的记忆。
"小心！
"祁墨书揽着她滚入供案下方时，江若雪听见东珠坠地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决绝。
多宝阁在火焰中轰然倒塌，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绿松石麒麟炸开的碎片擦过他颈侧，在雪白皮肤上划出妖异的血线。
"小姐！
"翠儿带着哭腔的呼喊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焦急和担忧。
江若雪挣开祁墨书的怀抱，却见他倚着断柱低笑："江姑娘的八字...倒是与在下新得的龟甲很相配。
"他摊开的掌心躺着半片灼焦的龟壳，裂纹恰好组成了"子时三刻"的篆字。
佛堂外忽然传来竹哨声，短促如寒鸦振翅，那声音好似一道警报，划破了夜的寂静。
江若雪看着王嬷嬷的身影映在窗纸上，那老妇正弯腰捡起什么，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血色的光。
琉璃灯芯爆出两点火星，王嬷嬷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正捏着片灼焦的龟壳。
青砖上蜿蜒的水渍倒映着她扭曲的面容，忽听得廊下传来竹梆子响，三更天的梆声里夹着段《哭皇天》的戏腔，那悲戚的戏腔在夜风中飘荡，让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
"嬷嬷，东跨院的井栏..."小丫鬟战战兢兢捧来团湿漉漉的布料，月光掠过褪色的蟒纹刺绣，正是三皇子乳母特有的双龙戏珠纹样。
王嬷嬷用帕子裹住布料，阴鸷目光扫过佛堂残垣："把后罩房西厢第三间的樟木箱子抬到井边。
"她忽然扯下耳坠掷进香灰堆，孔雀石遇热腾起的青烟里，隐约露出江若雪前世溺毙时散开的发髻模样。
江若雪匆匆穿过曲折的回廊，周围的夜色像浓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她的脚步慌乱而急促，每一步都带着紧张和不安。
终于，她来到了祠堂耳房，此刻正立在祠堂耳房的阴影里。
指尖摩挲着袖中泛潮的纸笺，那是从火场残页里拼凑出的半幅舆图。
祁墨书临走前用染血的布条在她掌心画了道符，说"子时三刻的井水最映真相"。
"小姐，奴婢在井台边发现了这个。
"翠儿捧着个油纸包，里头的茯苓糕沾着青苔，"定是二公子留下的暗号。
"江若雪掰开糕点，蜜馅里裹着片金箔，上头用朱砂描着"丙申"二字。
她突然想起前世父亲书房里那方端砚，底部阴刻的正是丙申年制的字样——而那方砚台，此刻应当躺在柳氏妆奁最底层。
祠堂梁柱突然传来细微的咯吱声，那声音好似有人在黑暗中轻轻叹息。
江若雪将金箔塞进东珠耳坠的暗扣，转身时裙裾扫过供桌下的蒲团，竟带出几粒西域进贡的相思子。
前世柳氏就是用这种毒豆，让母亲误以为是安神药。
"小姐小心！
"翠儿突然扯住她衣袖。
月光斜斜照在祖宗牌位前的铜盆上，水面倒映着房梁晃动的黑影——那分明是王嬷嬷身边哑巴小厮常穿的千层底布鞋。
江若雪摸出火折子点燃线香，青烟袅袅升至房梁时，黑影果然仓皇挪动。
她故意提高声音："明日该请清风观的道长来做场法事，祠堂的梁鼠愈发猖狂了。
"暗处传来衣料摩擦声，江若雪趁机翻开供桌下的《族谱》。
夹页中的墨迹遇热显形，竟是幅相府密道图，某处朱笔圈着的"丙申"字样与金箔完全吻合。
祠堂外忽有灯笼晃动，柳氏带着药香的声音随风飘来："雪儿夜半在此，莫不是思念生母？
"她鎏金护甲叩在门环上，发出毒蛇吐信般的轻响，"正巧姨娘新得了安神丸..."江若雪迅速将族谱复位，转身时袖中金箔滑落铜盆。
水面腾起细小的气泡，映出柳氏绣鞋上沾着的孔雀石粉——与佛堂暗格上的毒物如出一辙。
"多谢姨娘挂心。
"她端起铜盆佯装要净手，忽然踉跄着将水泼向柳氏裙摆，"哎呀，雪儿手滑了。
"柳氏尖叫着后退，浸湿的裙摆迅速晕开诡异的靛蓝色。
江若雪盯着她腰间晃动的库房钥匙，突然记起丙申年正是父亲外放江南的年份——而那本真正的账册，恐怕就藏在运送行李的樟木箱夹层里。
更漏声催得急，江若雪借口更衣匆匆离去。
穿过月洞门时，她瞥见井台边新添的抓痕，青石缝里卡着半片染血的布条——正是祁墨书在佛堂把玩的那块。
后罩房的阴影里，樟木箱上的铜锁泛着幽光。
江若雪摸出备好的铁丝，却在触到锁孔时嗅到丝甜腥——锁眼处凝着层薄薄的琥珀膏，遇热即化的西域剧毒。
她摘下东珠耳坠，用金箔边缘轻轻刮取毒膏。
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远处竹哨声又起，这次带着《牡丹亭》的曲调，那悠扬的曲调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江若雪后背沁出冷汗，她终于明白柳氏为何突然出现在祠堂——那串被泼湿的钥匙，此刻正在她袖袋里微微发烫。
江若雪的指甲深深掐进窗棂木纹里，粗糙的纹理刺痛着指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尖锐的疼痛。
她记得前世被溺毙前夜，也曾听过这样碾碎枯叶的脚步声——湿透的绣鞋陷在雪泥里，每一声脆响都如同催命符一般，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册子少夫人可寻了半月有余。
"王嬷嬷阴恻恻的笑声贴着窗纸渗进来，那笑声好似夜枭的怪叫，让人毛骨悚然。
腰间钥匙串撞得叮当作响，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老奴特意换了鎏金雀尾的雕纹，倒要瞧瞧哪个眼皮子浅的来偷油。
"江若雪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冷汗沁出，浸湿了衣衫，那股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开来。
多宝阁暗格里的绿松石麒麟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幽光，那幽光如同鬼魅的眼睛，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她突然意识到那抹艳色是西域特有的孔雀石粉——前世柳氏就是用这毒物，让父亲误以为母亲发了疯症。
"嬷嬷当心脚下。
"张管家的声音混着佩刀出鞘的轻吟，那轻吟好似毒蛇的嘶鸣，透着一股阴森。
"贼人既敢在佛堂动手脚，保不齐带着凶器。
"怀中的账册突然变得滚烫，好似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生疼。
江若雪摸到袖袋里备着的火折子，指尖在触到白玉小佛时顿了顿，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那枚嵌着东珠的莲花冠正硌着她腕间旧疤，尖锐的痛感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雪儿要记住，菩萨低眉时最慈悲。
"檐下的寒鸦突然凄厉啼叫，那叫声划破夜空，好似一把利刃，刺痛着人的耳膜。
"佛堂怎会有乌鸦？
"王嬷嬷的脚步声停在门槛处，沉重的脚步声在地上回荡。
"翠儿，把灯点上！
"江若雪贴着多宝阁缓缓下蹲，粗糙的阁壁擦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前世她就是在佛堂被按进冰水，那时王嬷嬷的银簪子挑破了她的耳垂，尖锐的刺痛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王嬷嬷说"要教大小姐认认菩萨真容"。
此刻暗格底部的沉香木屑沾在裙摆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竟与记忆中漂浮在水面的香料如出一辙。
"嬷嬷且慢。
"清泠似玉磬的声音惊破杀机，祁墨书执着的六角宫灯将佛堂照得通明，明亮的光线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他月白锦袍上沾着几片青竹叶，翠绿的颜色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新。
修长手指正捏着块滴水的玉佩："方才在竹林撞见只野猫，倒把御赐的缠枝佩摔了个豁口。
"王嬷嬷举着烛台的手僵在半空，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她那惊愕的脸庞。
那玉佩分明是老太爷寿宴时圣上亲赐，此刻裂纹正卡在"御制"二字中间，映得她满脸油汗都在打颤。
"二公子当心着凉。
"张管家收刀入鞘的动作比拔刀更快，利落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
转头对呆立的下人喝道："还不去取姜汤！
"祁墨书却将宫灯往供案上一搁，烛泪溅在《地藏经》封皮，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说来也怪，那猫儿叼着个染血的布娃娃，眼珠是用西域孔雀石嵌的。
"他忽然俯身逼近王嬷嬷，"倒与嬷嬷耳坠的成色颇为相似。
"佛龛后的江若雪屏住呼吸，心跳声在寂静的佛堂里清晰可闻，仿佛要冲破胸膛。
她看见祁墨书背在身后的左手正微微痉挛——这是他用脑过度的征兆，前世他替她推演棋局时，指尖也曾这般颤抖着触上她腕间的红绳。
"老奴这就带人捉那孽畜！
"王嬷嬷的钥匙串撞翻了香炉，香灰扑在绿松石麒麟上腾起青烟，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她转身时狠剜了一眼佛龛，多宝阁的暗格边缘不知何时多了道胭脂划痕。
纷沓脚步声渐远，祁墨书却倚着门框轻叩三下。
江若雪攥着账本刚要起身，忽见他抬手摘了宫灯罩，跳动的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金刚经》幔帐上，竟似菩萨低眉俯瞰着交颈鸳鸯。
"江小姐不妨再躲半刻。
"他指尖抚过被猫抓破的袖口，暗纹里露出半截染血的布条。
"王嬷嬷此刻该在竹林发现，那布娃娃穿的是三皇子乳母的旧衣。
"江若雪心头剧震，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前世三皇子逼宫失败的场景。
那时，三皇子妄图篡夺皇位，乳母在御膳房纵火制造混乱，但最终阴谋败露，三皇子也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而那件被烧剩的襁褓，此刻竟成了祁墨书掌中玩物。
她突然看清他眸中流转的暗芒，像极了母亲妆匣底层那柄淬毒的累丝金簪。
"祁公子想要什么？
"她将账册往怀里又按了按，白玉小佛的东珠硌得心口生疼。
祁墨书却用染血的布条缠住那盏宫灯，火苗蹿起时照亮他眼尾朱砂痣："小姐可知，绿松石遇热会渗出孔雀胆？
"他忽然将灯盏掷向多宝阁，火焰舔上鎏金雀尾的瞬间，整面墙的暗格如莲花般层层绽开。
江若雪在热浪中踉跄后退，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烤得她脸颊生疼。
怀中的泛黄纸笺飘落在祁墨书靴边。
他拾起血写的八字轻笑出声："丁酉年腊月十七..."尾音湮灭在突然响起的更漏声里，子时三刻的铜锤正砸中她重生那夜的记忆。
"小心！
"祁墨书揽着她滚入供案下方时，江若雪听见东珠坠地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决绝。
多宝阁在火焰中轰然倒塌，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绿松石麒麟炸开的碎片擦过他颈侧，在雪白皮肤上划出妖异的血线。
"小姐！
"翠儿带着哭腔的呼喊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焦急和担忧。
江若雪挣开祁墨书的怀抱，却见他倚着断柱低笑："江姑娘的八字...倒是与在下新得的龟甲很相配。
"他摊开的掌心躺着半片灼焦的龟壳，裂纹恰好组成了"子时三刻"的篆字。
佛堂外忽然传来竹哨声，短促如寒鸦振翅，那声音好似一道警报，划破了夜的寂静。
江若雪看着王嬷嬷的身影映在窗纸上，那老妇正弯腰捡起什么，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血色的光。
琉璃灯芯爆出两点火星，王嬷嬷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正捏着片灼焦的龟壳。
青砖上蜿蜒的水渍倒映着她扭曲的面容，忽听得廊下传来竹梆子响，三更天的梆声里夹着段《哭皇天》的戏腔，那悲戚的戏腔在夜风中飘荡，让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
"嬷嬷，东跨院的井栏..."小丫鬟战战兢兢捧来团湿漉漉的布料，月光掠过褪色的蟒纹刺绣，正是三皇子乳母特有的双龙戏珠纹样。
王嬷嬷用帕子裹住布料，阴鸷目光扫过佛堂残垣："把后罩房西厢第三间的樟木箱子抬到井边。
"她忽然扯下耳坠掷进香灰堆，孔雀石遇热腾起的青烟里，隐约露出江若雪前世溺毙时散开的发髻模样。
江若雪匆匆穿过曲折的回廊，周围的夜色像浓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她的脚步慌乱而急促，每一步都带着紧张和不安。
终于，她来到了祠堂耳房，此刻正立在祠堂耳房的阴影里。
指尖摩挲着袖中泛潮的纸笺，那是从火场残页里拼凑出的半幅舆图。
祁墨书临走前用染血的布条在她掌心画了道符，说"子时三刻的井水最映真相"。
"小姐，奴婢在井台边发现了这个。
"翠儿捧着个油纸包，里头的茯苓糕沾着青苔，"定是二公子留下的暗号。
"江若雪掰开糕点，蜜馅里裹着片金箔，上头用朱砂描着"丙申"二字。
她突然想起前世父亲书房里那方端砚，底部阴刻的正是丙申年制的字样——而那方砚台，此刻应当躺在柳氏妆奁最底层。
祠堂梁柱突然传来细微的咯吱声，那声音好似有人在黑暗中轻轻叹息。
江若雪将金箔塞进东珠耳坠的暗扣，转身时裙裾扫过供桌下的蒲团，竟带出几粒西域进贡的相思子。
前世柳氏就是用这种毒豆，让母亲误以为是安神药。
"小姐小心！
"翠儿突然扯住她衣袖。
月光斜斜照在祖宗牌位前的铜盆上，水面倒映着房梁晃动的黑影——那分明是王嬷嬷身边哑巴小厮常穿的千层底布鞋。
江若雪摸出火折子点燃线香，青烟袅袅升至房梁时，黑影果然仓皇挪动。
她故意提高声音："明日该请清风观的道长来做场法事，祠堂的梁鼠愈发猖狂了。
"暗处传来衣料摩擦声，江若雪趁机翻开供桌下的《族谱》。
夹页中的墨迹遇热显形，竟是幅相府密道图，某处朱笔圈着的"丙申"字样与金箔完全吻合。
祠堂外忽有灯笼晃动，柳氏带着药香的声音随风飘来："雪儿夜半在此，莫不是思念生母？
"她鎏金护甲叩在门环上，发出毒蛇吐信般的轻响，"正巧姨娘新得了安神丸..."江若雪迅速将族谱复位，转身时袖中金箔滑落铜盆。
水面腾起细小的气泡，映出柳氏绣鞋上沾着的孔雀石粉——与佛堂暗格上的毒物如出一辙。
"多谢姨娘挂心。
"她端起铜盆佯装要净手，忽然踉跄着将水泼向柳氏裙摆，"哎呀，雪儿手滑了。
"柳氏尖叫着后退，浸湿的裙摆迅速晕开诡异的靛蓝色。
江若雪盯着她腰间晃动的库房钥匙，突然记起丙申年正是父亲外放江南的年份——而那本真正的账册，恐怕就藏在运送行李的樟木箱夹层里。
更漏声催得急，江若雪借口更衣匆匆离去。
穿过月洞门时，她瞥见井台边新添的抓痕，青石缝里卡着半片染血的布条——正是祁墨书在佛堂把玩的那块。
后罩房的阴影里，樟木箱上的铜锁泛着幽光。
江若雪摸出备好的铁丝，却在触到锁孔时嗅到丝甜腥——锁眼处凝着层薄薄的琥珀膏，遇热即化的西域剧毒。
她摘下东珠耳坠，用金箔边缘轻轻刮取毒膏。
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远处竹哨声又起，这次带着《牡丹亭》的曲调，那悠扬的曲调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江若雪后背沁出冷汗，她终于明白柳氏为何突然出现在祠堂——那串被泼湿的钥匙，此刻正在她袖袋里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