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教的那些年

第一章 第三节 夜半歌声

我支教的那些年 椰W椰 2025-11-15 05:51:51 悬疑推理
第一章·第三节·夜半歌声凌晨两点西十七分,张明远在睡梦中听见第一声童谣。

起初他以为那是风声,或是雨滴敲打瓦片的声响。

但当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散发着霉味的枕头时,那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是孩童的歌声,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又仿佛就在耳边。

"月光光,照祠堂...""槐树高,挂红妆..."张明远猛地睁开眼睛,宿舍里一片漆黑。

煤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只有窗外古槐的枝桠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树影。

那些影子在墙上蠕动,像是无数只伸向他的手。

他摸索着找到火柴,颤抖的手指擦了好几次才点燃。

煤油灯的光晕在黑暗中撑开一小片光明,张明远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门口。

而在他影子的尽头,似乎还重叠着另一个更矮小的影子。

童谣声越来越近,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张明远听出那是至少十几个孩子的声音,他们在合唱,却又各自唱着不同的段落。

有的声音清脆悦耳,有的沙哑刺耳,还有的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沉闷的回响。

他抓起手电筒,冰凉的金属外壳让他稍稍镇定。

推开宿舍门的瞬间,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腐烂树叶和潮湿泥土的气息。

走廊里漆黑一片,手电筒的光束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只能照出前方两三米的范围。

"有人吗?

"张明远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那童谣声依旧在继续,现在他听清了歌词:"山神笑,娃娃跳...""三更鼓,魂来朝..."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走廊的墙壁,张明远突然注意到墙纸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

那些划痕组成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是孩童的涂鸦。

他凑近细看,发现划痕里嵌着细小的骨渣,有些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走廊尽头传来"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张明远的手电筒光束立刻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地上整整齐齐摆着二十三双小布鞋。

每双鞋头都绣着指甲盖大小的"寿"字,鞋底沾着暗红色的泥浆。

最让张明远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鞋子都是湿的,像是刚刚被人穿过。

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其中一双,立刻缩回手——鞋子是温热的,仿佛主人刚刚脱下。

童谣声突然在耳后炸响,张明远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照见了六年级学生王小花。

这个白天帮他搬书的女孩,此刻正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老师来玩跳皮筋呀。

"王小花的声带里混着成年男子的音色,她的瞳孔扩散成灰白色,嘴角裂至耳根。

更可怕的是,她的手里攥着一把槐树叶,那些叶片正在她的掌心蠕动,像是要扎根生长。

张明远倒退着撞上墙壁,手电筒的光束剧烈晃动。

他看见王小花的脚踝上缠着红头绳,那绳子正在缓缓收紧,勒进她的皮肉里。

女孩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微笑。

"月光光,照祠堂..."王小花开始唱起童谣,她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像稚嫩的童声,时而像苍老的老妇。

随着她的歌声,地上的布鞋开始微微颤动,仿佛有看不见的脚正在穿进去。

张明远感觉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他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手电筒的光束开始闪烁,在明暗交替中,他看见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张孩童的脸。

那些脸孔扭曲变形,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则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就在这时,一道昏黄的光线从走廊另一端照来。

林秋月举着煤油灯出现,她的蓝布衫上沾着粉笔灰,鬓角的塑料发卡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张老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怎么在这里?

"随着林秋月的出现,童谣声突然消失了。

王小花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她眨了眨眼,瞳孔恢复了正常大小。

地上的布鞋不再颤动,墙上的脸孔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我听见有人在唱歌。

"张明远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林秋月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快步走到张明远身边,煤油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那是山神的歌声,"她压低声音说,"每当有人要...要离开的时候,就会听见。

""离开?

"张明远感觉喉咙发紧,"你是说..."林秋月没有回答,而是拉起他的手快步走向宿舍。

她的手冰凉得不像活人,张明远却从中感受到一丝令人安心的力量。

当他们经过走廊拐角时,张明远回头看了一眼——王小花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把槐树叶,脸上又浮现出那个诡异的微笑。

回到宿舍后,林秋月立刻关上门,将煤油灯放在桌上。

她的动作很轻,仿佛害怕惊动什么。

张明远注意到她的手腕上又多了几道淤青,那些树根状的痕迹似乎比白天更深了。

"你刚才说有人要离开,"张明远压低声音问道,"是什么意思?

"林秋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得更严实一些。

窗外的古槐枝桠轻轻敲打着玻璃,发出"嗒嗒"的声响。

"在这个村子里,"她终于开口,"每年都会有人...消失。

有时候是老人,有时候是孩子。

每当有人要消失的时候,就会听见山神的歌声。

"张明远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你是说...谋杀?

"林秋月摇摇头,"不是谋杀。

是...献祭。

"她说出这个词时,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山神需要祭品,否则就会降下灾祸。

干旱、洪水、瘟疫...村民们相信,只有献上祭品,才能平息山神的怒火。

""这太荒谬了!

"张明远忍不住提高声音,"现在是1986年,不是封建时代!

我们应该报警,应该...""嘘!

"林秋月突然捂住他的嘴,她的手指冰凉,带着粉笔灰的味道。

"不要说这种话,"她急切地低语,"墙有耳朵,树有眼睛。

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什么能逃过山神的注视。

"张明远想要反驳,却突然听见屋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瓦片上。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那些声音有规律地移动着,从屋顶的一头传到另一头。

林秋月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它们来了,"她颤抖着说,"山神的使者。

""它们?

"张明远刚问出口,就听见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响。

他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古槐的枝桠上蹲着十几个黑影。

那些黑影有着孩童的体型,却长着鸟类的头颅,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红光。

"别看!

"林秋月一把拉上窗帘,"如果被它们发现你在看,就会...就会选中你。

"张明远感觉心跳加速,手心全是冷汗。

"选中?

你是说...""成为下一个祭品。

"林秋月的声音几乎变成了气音,"去年这个时候,王铁柱就是因为在夜里看了它们一眼,第二天就...就消失了。

"张明远想起白天见到的王铁柱,那个帮忙搬行李的男孩。

他的电子表停在3点24分,表带内侧沾着蓝墨水...等等,蓝墨水?

"林老师,"张明远突然想到什么,"你批改作业用的红墨水,为什么王铁柱的表带上会有蓝墨水?

"林秋月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她避开张明远的视线,"可能是他不小心沾到的吧。

"张明远还想追问,却听见屋顶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咯咯"声,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树枝摩擦的声音。

那声音从屋顶移到墙壁,又从墙壁移到地板下,最后停在了床底。

林秋月抓住张明远的手腕,将他拉到房间角落。

"别出声,"她贴着张明远的耳朵说,"它们在找东西。

"张明远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他屏住呼吸,听着床底传来的动静。

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爬行,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一声尖锐的"吱吱"声响起,像是老鼠的叫声,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那声音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然后渐渐远去。

当最后一声"吱吱"消失在远处时,林秋月才松开张明远的手腕,长出一口气。

"它们走了,"她说,"今晚应该安全了。

"张明远感觉双腿发软,他靠在墙上,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林秋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桌前,拿起煤油灯。

"跟我来,"她说,"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带着张明远来到宿舍角落的一个老旧衣柜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堆满了泛黄的作业本和试卷,林秋月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

"这是上一任老师留下的,"她低声说,"他在...消失前交给我的。

"张明远接过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本破旧的日记本,封面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

他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一行用红墨水写的大字:"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林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