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惊雪录
第3章 疯道炊饼
三天后陈观在龙渊城的巷角残垣下，闻到了熟悉的炊饼香气。
炊饼香气混在风雪里，勾得人肠胃打结。
陈观缩在巷角残垣下，盯着十丈外那盏昏黄灯笼。
灯笼纸泛着油渍，依稀能辨出"王记炊饼"西字。
最奇的是挑灯竹竿——九尺青竹刻满符咒，符纹随火光流转似活物。
三天前他逃进龙渊城时，就闻过这味道。
当时追兵逼近，饿得发昏的少年差点被香气诱出藏身处。
此刻刀匣里的龙雀刀却烫得反常，隔着麻布都能看见赤纹明灭。
"刚出炉的肉馅炊饼嘞——"破锣嗓子惊飞檐上寒鸦。
独臂老汉掀开蒸笼，白汽里腾起金黄油光。
陈观瞳孔骤缩：那笼屉边缘刻着睚眦纹，与龙雀刀柄的兽首一模一样！
老汉突然转头，独眼在夜色里泛着青光："小娃娃，三文钱一个。
"陈观按着刀匣后退半步。
他看清对方缺的不是右臂，而是整条胳膊都换成青铜义肢，关节处嵌着墨家璇玑锁。
更骇人的是蒸笼下的炭火——根本不是木炭，而是跳动的幽蓝鬼火！
"没钱？
"老汉咧嘴露出镶金的犬齿，"那就用背上那玩意抵债。
"青铜义肢突然暴长三尺，指尖弹出倒钩首取刀匣。
陈观旋身避让，刀匣撞上蒸笼，滚烫的炊饼雨点般飞溅。
其中一个砸在青石板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馅里裹着淬毒透骨钉！
龙雀刀自行出鞘半寸，赤纹映亮半条街巷。
陈观终于看清那些"炊饼"的真容：面皮是揉进玄铁粉的千层酥，每层夹着不同暗器。
肉馅泛着孔雀胆的幽蓝，热气中带着曼陀罗甜香。
最毒的是挑灯竹竿，此刻符咒全转为赤红，分明是天罗堂的"血引追魂阵"！
"天罗十二煞就派个灶头来？
"疯道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邋遢道人倒挂在飞檐上，道袍下摆结满冰凌，手里还攥着半只烧鸡。
油滴在雪地上滋滋作响，竟蚀出七星阵图。
陈观注意到他腰间太极玉坠裂了道新痕，与师父那枚残玉正好能拼合。
老汉独眼充血："张景吾！
你果然..."话未说完，疯道吐出的鸡骨头己钉入他眉心。
没有血，只有齿轮崩裂的脆响。
独眼化作铜铃滚落，露出里面转动的墨家机簧。
陈观挥刀斩断袭来的青铜义肢，断口处喷出腥臭黑血——是苗疆蛊毒混着西域火油！
"闭气！
"疯道甩出酒葫芦砸碎蒸笼。
蓝火遇酒轰然爆燃，火中飞出千百只铁翅蜈蚣。
陈观挥刀成幕，虫尸在刀光中迸溅，每只蜈蚣腹中都藏着颗赤红丹丸。
疯道脚踏天罡步，袖中飞出七张黄符，符纸与丹丸相撞炸出毒雾，却在触及他道袍时尽数弹回。
"墨家的千机毒，天罗堂的血蛊，还有苗疆巫祝的焚心丹..."疯道抠着鼻孔冷笑，"一笼炊饼装下半座江湖，王老六你倒是长进了。
"残月移过飞檐时，陈观刀尖己抵住老汉咽喉。
龙雀刀赤纹顺着刀身爬向对方脖颈，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骤然回缩。
陈观忽觉腕间剧痛，低头见血管凸起如蚯蚓蠕动——那些铁翅蜈蚣的残肢竟在皮下复活！
"蠢材！
"疯道一脚踹翻少年，烧鸡腿骨精准刺入他曲池穴，"天罗堂的蛊虫要逆着血脉挑！
"骨尖挑出三寸长的金线虫，虫身布满倒刺。
疯道就着鬼火烤熟毒虫，嚼得满嘴流油："北莽万毒窟的食髓蛊，喂刀的好材料。
"说着将虫尸拍在龙雀刀上，赤纹顿时暴涨如熔岩。
老汉的残躯突然抽搐，胸腔裂开飞出只青铜乌鸦。
鸦眼嵌着墨玉，振翅时洒落磷粉。
疯道解下裤腰带凌空一抽，布条竟化作铁索缠住鸦足："墨家的信天翁？
正好加道下酒菜！
"乌鸦炸成碎片时，陈观看见其中飘落的绢布。
血书字迹熟悉得刺目——是师父的笔迹！
"七月十五，蜃楼现..."后半句被疯道塞来的炊饼堵住。
真正的麦香混着肉汁在舌尖炸开，陈观愣住——这味道竟与师父每年生辰做的炊饼一模一样！
"吃慢点，馅里有好东西。
"疯道撕开炊饼，露出里面晶莹的玉片。
陈观含住玉片时，耳边突然响起师父的声音："观儿，若见此玉，速往禹王碑..."幻象接踵而至：他看见疯道与师父月下对弈，棋盘竟是龙渊城舆图；看见自己襁褓时被放入青铜棺，棺盖上刻着二十八宿；最后看到的，是龙雀刀插在碑顶，碑文淌血成河...炊饼铺废墟突然塌陷，露出地下密室。
九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照见墙上斑驳血字——全是不同字迹的"快逃"。
疯道抚摸着最新那行血书，指尖沾了点在舌上一尝："唔，镇北王府的鹤顶红。
"密室中央的陶瓮突然炸裂，爬出个浑身脓疮的侏儒。
他手中线轴银丝闪动，檐角铜铃应声而响。
陈观顿觉头痛欲裂，龙雀刀险些脱手。
疯道却扯开道袍，露出胸口北斗七星状的疤："二十年了，玉虚子还是只会摇铃铛？
"银丝骤紧，勒入疯道皮肉却溅起火星。
陈观这才发现他皮肤下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符文！
侏儒怪叫着扯断银丝，化作黑烟遁入地缝。
疯道不追反笑，从陶瓮碎片里摸出半块虎符："北莽的玄铁，东海的金砂，靖南侯倒是舍得下本钱。
"五更梆子响时，疯道正在瓦砾堆里翻找酒坛。
陈观握紧半块虎符，符上残留的温度让他想起师父的掌心。
刀匣里的龙雀刀不再发烫，反而透着寒意——就像那夜被推入地窖前，师父按在他肩头的最后一丝暖意。
"小子，知道为什么叫炊饼不叫烧饼？
"疯道突然发问。
不待回答，他自腰间解下太极玉坠按在废墟上。
青光漫过之处，焦土竟生出嫩芽，转眼长成株挂满铜钱的摇钱树。
每枚铜钱都刻着生辰八字，陈观在最低那枚看到自己的名字！
"炊字有火，饼字藏并。
"疯道摘下一枚铜钱弹向夜空，"并州狼骑今夜子时入城，这笼炊饼..."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号角声。
陈观跃上残垣眺望，见北门方向升起狼烟，烟中隐现玄甲重骑。
更骇人的是骑兵阵列上空盘旋的巨物——那分明是墨家机关兽"穷奇"，爪间还抓着个熟悉的身影：三天前雨夜里，本该死透的师父！
疯道往少年怀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最后半个完好的炊饼："吃干净，馅料能保你十二时辰百毒不侵。
"陈观咬开面皮时尝到血腥味，馅里裹着半枚带血的太极玉——与他怀中残玉拼成完整的八卦鱼。
东方既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照在龙雀刀新生的第七道赤纹上。
陈观忽然读懂刀身的颤动：那不是恐惧，是饥饿。
炊饼香气混在风雪里，勾得人肠胃打结。
陈观缩在巷角残垣下，盯着十丈外那盏昏黄灯笼。
灯笼纸泛着油渍，依稀能辨出"王记炊饼"西字。
最奇的是挑灯竹竿——九尺青竹刻满符咒，符纹随火光流转似活物。
三天前他逃进龙渊城时，就闻过这味道。
当时追兵逼近，饿得发昏的少年差点被香气诱出藏身处。
此刻刀匣里的龙雀刀却烫得反常，隔着麻布都能看见赤纹明灭。
"刚出炉的肉馅炊饼嘞——"破锣嗓子惊飞檐上寒鸦。
独臂老汉掀开蒸笼，白汽里腾起金黄油光。
陈观瞳孔骤缩：那笼屉边缘刻着睚眦纹，与龙雀刀柄的兽首一模一样！
老汉突然转头，独眼在夜色里泛着青光："小娃娃，三文钱一个。
"陈观按着刀匣后退半步。
他看清对方缺的不是右臂，而是整条胳膊都换成青铜义肢，关节处嵌着墨家璇玑锁。
更骇人的是蒸笼下的炭火——根本不是木炭，而是跳动的幽蓝鬼火！
"没钱？
"老汉咧嘴露出镶金的犬齿，"那就用背上那玩意抵债。
"青铜义肢突然暴长三尺，指尖弹出倒钩首取刀匣。
陈观旋身避让，刀匣撞上蒸笼，滚烫的炊饼雨点般飞溅。
其中一个砸在青石板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馅里裹着淬毒透骨钉！
龙雀刀自行出鞘半寸，赤纹映亮半条街巷。
陈观终于看清那些"炊饼"的真容：面皮是揉进玄铁粉的千层酥，每层夹着不同暗器。
肉馅泛着孔雀胆的幽蓝，热气中带着曼陀罗甜香。
最毒的是挑灯竹竿，此刻符咒全转为赤红，分明是天罗堂的"血引追魂阵"！
"天罗十二煞就派个灶头来？
"疯道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邋遢道人倒挂在飞檐上，道袍下摆结满冰凌，手里还攥着半只烧鸡。
油滴在雪地上滋滋作响，竟蚀出七星阵图。
陈观注意到他腰间太极玉坠裂了道新痕，与师父那枚残玉正好能拼合。
老汉独眼充血："张景吾！
你果然..."话未说完，疯道吐出的鸡骨头己钉入他眉心。
没有血，只有齿轮崩裂的脆响。
独眼化作铜铃滚落，露出里面转动的墨家机簧。
陈观挥刀斩断袭来的青铜义肢，断口处喷出腥臭黑血——是苗疆蛊毒混着西域火油！
"闭气！
"疯道甩出酒葫芦砸碎蒸笼。
蓝火遇酒轰然爆燃，火中飞出千百只铁翅蜈蚣。
陈观挥刀成幕，虫尸在刀光中迸溅，每只蜈蚣腹中都藏着颗赤红丹丸。
疯道脚踏天罡步，袖中飞出七张黄符，符纸与丹丸相撞炸出毒雾，却在触及他道袍时尽数弹回。
"墨家的千机毒，天罗堂的血蛊，还有苗疆巫祝的焚心丹..."疯道抠着鼻孔冷笑，"一笼炊饼装下半座江湖，王老六你倒是长进了。
"残月移过飞檐时，陈观刀尖己抵住老汉咽喉。
龙雀刀赤纹顺着刀身爬向对方脖颈，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骤然回缩。
陈观忽觉腕间剧痛，低头见血管凸起如蚯蚓蠕动——那些铁翅蜈蚣的残肢竟在皮下复活！
"蠢材！
"疯道一脚踹翻少年，烧鸡腿骨精准刺入他曲池穴，"天罗堂的蛊虫要逆着血脉挑！
"骨尖挑出三寸长的金线虫，虫身布满倒刺。
疯道就着鬼火烤熟毒虫，嚼得满嘴流油："北莽万毒窟的食髓蛊，喂刀的好材料。
"说着将虫尸拍在龙雀刀上，赤纹顿时暴涨如熔岩。
老汉的残躯突然抽搐，胸腔裂开飞出只青铜乌鸦。
鸦眼嵌着墨玉，振翅时洒落磷粉。
疯道解下裤腰带凌空一抽，布条竟化作铁索缠住鸦足："墨家的信天翁？
正好加道下酒菜！
"乌鸦炸成碎片时，陈观看见其中飘落的绢布。
血书字迹熟悉得刺目——是师父的笔迹！
"七月十五，蜃楼现..."后半句被疯道塞来的炊饼堵住。
真正的麦香混着肉汁在舌尖炸开，陈观愣住——这味道竟与师父每年生辰做的炊饼一模一样！
"吃慢点，馅里有好东西。
"疯道撕开炊饼，露出里面晶莹的玉片。
陈观含住玉片时，耳边突然响起师父的声音："观儿，若见此玉，速往禹王碑..."幻象接踵而至：他看见疯道与师父月下对弈，棋盘竟是龙渊城舆图；看见自己襁褓时被放入青铜棺，棺盖上刻着二十八宿；最后看到的，是龙雀刀插在碑顶，碑文淌血成河...炊饼铺废墟突然塌陷，露出地下密室。
九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照见墙上斑驳血字——全是不同字迹的"快逃"。
疯道抚摸着最新那行血书，指尖沾了点在舌上一尝："唔，镇北王府的鹤顶红。
"密室中央的陶瓮突然炸裂，爬出个浑身脓疮的侏儒。
他手中线轴银丝闪动，檐角铜铃应声而响。
陈观顿觉头痛欲裂，龙雀刀险些脱手。
疯道却扯开道袍，露出胸口北斗七星状的疤："二十年了，玉虚子还是只会摇铃铛？
"银丝骤紧，勒入疯道皮肉却溅起火星。
陈观这才发现他皮肤下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符文！
侏儒怪叫着扯断银丝，化作黑烟遁入地缝。
疯道不追反笑，从陶瓮碎片里摸出半块虎符："北莽的玄铁，东海的金砂，靖南侯倒是舍得下本钱。
"五更梆子响时，疯道正在瓦砾堆里翻找酒坛。
陈观握紧半块虎符，符上残留的温度让他想起师父的掌心。
刀匣里的龙雀刀不再发烫，反而透着寒意——就像那夜被推入地窖前，师父按在他肩头的最后一丝暖意。
"小子，知道为什么叫炊饼不叫烧饼？
"疯道突然发问。
不待回答，他自腰间解下太极玉坠按在废墟上。
青光漫过之处，焦土竟生出嫩芽，转眼长成株挂满铜钱的摇钱树。
每枚铜钱都刻着生辰八字，陈观在最低那枚看到自己的名字！
"炊字有火，饼字藏并。
"疯道摘下一枚铜钱弹向夜空，"并州狼骑今夜子时入城，这笼炊饼..."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号角声。
陈观跃上残垣眺望，见北门方向升起狼烟，烟中隐现玄甲重骑。
更骇人的是骑兵阵列上空盘旋的巨物——那分明是墨家机关兽"穷奇"，爪间还抓着个熟悉的身影：三天前雨夜里，本该死透的师父！
疯道往少年怀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最后半个完好的炊饼："吃干净，馅料能保你十二时辰百毒不侵。
"陈观咬开面皮时尝到血腥味，馅里裹着半枚带血的太极玉——与他怀中残玉拼成完整的八卦鱼。
东方既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照在龙雀刀新生的第七道赤纹上。
陈观忽然读懂刀身的颤动：那不是恐惧，是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