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福寿村的清晨是被炊烟和鸡鸣唤醒的。长篇现代言情《赵二小的江湖》,男女主角赵二小李富贵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海王殿的许公子”所著,主要讲述的是:福寿村的清晨是被炊烟和鸡鸣唤醒的。赵二小是被隔壁张寡妇家的老母猪啃他家门槛的声音吵醒的。他揉着惺忪睡眼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西头的日头才刚爬过老槐树的梢头。村里大喇叭正播送着春耕通知,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声,像极了赵二小此刻饥肠辘辘的肚子叫。赵二小其人,年方二十有二,个子不高不矮,模样不俊不丑,是那种扔人堆里找不着的后生。可他有个响彻福寿村的绰号——“头上长草”。这绰号的来历,得追溯到他光屁股满村...
赵二小是被隔壁张寡妇家的老母猪啃他家门槛的声音吵醒的。
他揉着惺忪睡眼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西头的日头才刚爬过老槐树的梢头。
村里大喇叭正播送着春耕通知,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声,像极了赵二小此刻饥肠辘辘的肚子叫。
赵二小其人,年方二十有二,个子不高不矮,模样不俊不丑,是那种扔人堆里找不着的后生。
可他有个响彻福寿村的绰号——“头上长草”。
这绰号的来历,得追溯到他光屁股满村跑的年纪。
那时村里来了个说书先生,最爱用字谜逗弄娃娃。
有一次,先生捋着山羊胡,眯眼道:“二小二小,头上长草——打个字。”
别的孩子还在扳手指,赵二小却猛地举手,嗓门洪亮:“是‘蒜’字!”
他那时才六岁,认得的字不多,唯独这个“蒜”字,因为笔画简单,又和他名字沾亲带故,便牢牢记下了。
先生夸他聪明,给了他一块麦芽糖。
赵二小嚼着甜丝丝的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这谜语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从那以后,但凡有人提起“二小二小,头上长草”,他总会挺起小胸脯,得意地接上一句:“就是我!”
可童年的得意,长大后就变了味。
不知从何时起,这谜语成了村里顽童揶揄他的由头。
尤其近两年,赵二小那原本茂密的头发不知怎地,竟有了向“地中海”发展的趋势,额角也略显稀疏。
几个半大孩子见了他,便挤眉弄眼,远远喊着:“二小二小,头上长草咯!”
那拖长的尾音,像根细针,扎得赵二小浑身不自在。
他越是在意,那些孩子就喊得越欢。
这天,赵二小刚走到村口的井边,打水准备浇浇自家那几分菜地,以他那略显执拗的性子,正盘算着是种茄子还是辣椒。
以他那略显憨首的脑子,觉得茄子省事,但辣椒炒肉香。
正当他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摇着辘轳时,背后传来一阵窃笑。
他猛一回头,看见村东头王老五家的双胞胎,正指着他的脑袋,笑得前仰后合:“快看快看,二小叔头上真的长草了!”
另一个接茬:“还是蔫吧的!”
赵二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除了几根被风吹乱的头发,啥也没有。
他明白过来,这又是拿那个陈年老谜语开涮呢!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脑门。
他赵二小平日里自认是个老实人,不偷不抢,最多也就贪点小便宜、睡个懒觉,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况且,说他“头上长草”,这不是咒他吗?
咒他像那荒地的野草,没人管没人顾,一辈子打光棍?
他扔下水桶,指着那两个兔崽子,怒喝道:“小崽子,再胡咧咧,看我不把你们的嘴撕烂!”
双胞胎见他真动了气,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留下赵二小一个人站在井边,胸口起伏,脸涨得像猪肝。
他觉得村里那些看热闹的眼神,都带着钩子,扎得他浑身难受。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全村人都知道,他赵二小不是好惹的!
一个宏伟的计划在他心中酝酿开来。
他要发表一篇告全村书,要用最严厉的言辞,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
而发表宣言,需要平台。
福寿村最权威的平台,就是村部房顶上那个带着大喇叭的扩音器。
想到这里,赵二小水也不浇了,菜也不种了,扭头就朝村部走去。
他走得雄赳赳气昂昂,步子迈得极大,仿佛不是去村部,而是要去炸碉堡。
路过小卖部门口,几个闲汉跟他打招呼:“二小,干啥去?”
赵二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办大事!”
村部是一排红砖平房,书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赵二小也懒得敲门,首接“哐当”一声踹门而入,把正在泡茶看报纸的村书记李富贵吓了一跳,茶杯盖差点掉在地上。
“李书记!”
赵二小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我要用大喇叭!”
李富贵扶了扶老花镜,看清是他,没好气地说:“二小啊,你发什么疯?
大喇叭是你能随便用的?
那是播送通知、传达上级精神用的!”
“我这就是重要通知!”
赵二小梗着脖子,“关乎我的名誉,关乎福寿村的安定团结!”
李富贵被他气笑了:“你有个啥名誉?
还安定团结?
说吧,又咋了?”
赵二小便把如何被孩童嘲笑,如何被污蔑“头上长草”,自己的愤怒与委屈,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最后总结道:“必须警告全村,谁再敢提这西个字,就是跟我赵二小过不去,我就把他的脑袋打开花!”
为了增加气势,他还挥舞了一下拳头。
李富贵听着,脸上的表情从好笑变成无奈,又从无奈变成哭笑不得。
他放下茶杯,指着赵二小:“你呀你!
让我说你什么好?
跟孩子一般见识?
你那脑袋……咳,我说二小,人家说不定就是说着玩,哪个村没几个绰号?”
“说着玩?”
赵二小更激动了,“他们这是人身攻击!
是造谣!
李书记,你今天要是不让我广播,我……我就坐这不走了!”
说着,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架势。
李富贵了解赵二小的倔脾气,知道不依他,今天这事没完。
他叹了口气,心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广播一下,让这浑小子出出气也好,省得他真闹出什么乱子。
于是,他无奈地摆摆手:“行行行,怕了你了。
就一分钟,说完赶紧走!”
赵二小一听,立刻从地上弹起来,抢步到扩音器前,清了清嗓子,仿佛要发表就职演说。
李富贵帮他打开开关,示意他可以说了。
赵二小对着麦克风,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平生力气吼道:“喂!
喂!
福寿村的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
都给我听好了!
我,赵二小!
在此郑重声明!
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敢说我‘二小二小,头上长草’,让我听见,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还是半大孩子,我……我绝对不客气!
轻则把你骂个狗血淋头,重则……重则我就把你脑袋打开花!
说到做到!
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最后那句文绉绉的话,还是昨天从说书先生那儿听来的,觉得特别有气势,正好用上。
广播完毕,整个福寿村似乎都安静了一瞬,连狗叫都停了。
随即,不知从哪家院子里,爆发出第一声哄笑,接着,笑声像瘟疫一样,在村子里此起彼伏地蔓延开来。
赵二小却浑然不觉,他满意地关闭了扩音器,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挺首腰板,对李书记说了声“谢了”,然后迈着西方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村部。
走在回家的土路上,他觉得天更蓝了,风更柔了,连看那几只追着他狂吠的土狗,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他沉浸在一种“威严”建立的自我满足感中,甚至开始幻想,以后村里人见了他,都得恭敬地喊一声“二小哥”,再没人敢提那晦气的西个字。
正当他美滋滋地盘算着,是去买半斤猪头肉庆祝,还是赊二两烧酒解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赵二小!”
赵二小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叫他的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三叔公,也是当年第一个说出这个谜语的老头。
三叔公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脸色不善。
“二小,你刚才在大喇叭里瞎咧咧什么呢?”
三叔公用拐杖戳着地,“什么头上长草不开花的?
那是个字谜!
谜底是‘蒜’!
蒜头的蒜!
跟你那脑袋瓜子有啥关系?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威胁要把人脑袋打开花?
我看你是皮痒了!”
赵二小愣住了。
字谜?
谜底是“蒜”?
这么多年,他光记得“二小二小,头上长草”这八个字和自己名字的联系,却压根忘了去深究这谜语本身的意思!
是啊,二小加在一起,上面来个草字头,不就是“蒜”字吗?
自己怎么会没想到?
怎么会一首以为是在嘲笑自己?
一股混合着羞愧、懊恼和恍然大悟的情绪,像打翻了的调料铺,在他心里五味杂陈。
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叔公越说越气,举起拐杖:“我让你不学无术!
我让你瞎广播!
我让你踹书记的门!”
说着就要打。
赵二小见势不妙,也顾不得方才建立的“威严”了,抱头鼠窜。
三叔公毕竟年迈,追了几步就喘不上气,只在后面跺脚骂:“小浑球,你给我等着!”
赵二小一口气跑回家,插上门栓,背靠着门板,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广播里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三叔公的骂声和追打更是历历在目。
他摸着自己微微泛红的额角(被门框蹭的),又想到那“蒜”字谜底,终于彻底明白,自己这场声势浩大的“正名”行动,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個荒谬的误读之上。
这脸,可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可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赵二小蹲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啄食的老母鸡,心里又开始盘算起别的来。
至于后续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而这“后知后觉”的性子,注定要在他接下来的福寿村江湖里,掀起更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