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贞的寡居噩梦
第5章 污名如影
那五十块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揣在林秀贞的口袋里，烫得她坐立难安。
第二天一早，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将钱塞给小树，看着儿子欢天喜地跑向学校的背影，她靠在门框上，浑身脱力。
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
下地锄草，锄头好几次险些砍到自己的脚背。
做饭时，端着空瓢去舀水，愣了半天神。
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都能让她心惊肉跳，仿佛赵德柱那双油腻的眼睛无处不在，村民们指指点点的私语就贴在耳边。
她觉得自己脏了，从里到外，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下午，她疯了一样打了满满一盆井水，用粗糙的丝瓜瓤反复搓揉自己的身体，皮肤被搓得通红，甚至破了皮，渗出血丝，但那被玷污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
傍晚，她去村头井边挑水。
几个原本在说笑的女人看见她，声音戛然而止，交换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那眼神里混杂着鄙夷、怜悯，还有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快嘴王嫂故意提高音量，对着旁边的人说：“啧，有些人啊，看着清高，为了几亩好地，还不是什么都能豁出去……”这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林秀贞的耳膜。
她肩膀猛地一颤，水桶哐当一声掉进井里，溅起一片水花。
她没有去捞，甚至没有看那些女人一眼，挑着空扁担，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她知道，事情瞒不住。
在这巴掌大的河湾村，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赵德柱或许不会明说，但他的态度，他可能流露出的蛛丝马迹，足以让那些嗅觉灵敏的女人拼凑出“真相”。
回到家，小树己经放学了，正趴在院里的小板凳上写作业。
孩子今天格外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
“妈，”他忽然抬起头，小脸上带着困惑和不安，“王磊他们说……说咱家要分到河滩地了，是因为……是因为你……”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双酷似他父亲的眼睛里，己经蒙上了一层阴影。
林秀贞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告诉儿子不是那样的，可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谎言在孩子纯净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而真相又如同利刃，她怎能亲手刺向儿子？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默默收走儿子写好的作业本，转身进屋时，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夜里，她又一次失眠了。
身边的儿子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发出模糊的呓语。
她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感觉自己正躺在冰冷的深渊里，西周是无声的嘲笑和冰冷的注视。
赵德柱的气息，女人们的闲言，儿子困惑的眼神……这些画面在她脑中反复交错、撕扯。
她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冲到院角，扶着墙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她该怎么办？
去告发赵德柱？
谁会信？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对抗在村里一手遮天的村长？
最后只会落得个身败名裂，连累小树在这村里再也抬不起头。
离开河湾村？
天地茫茫，她一个身无长物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又能去哪里？
乞讨为生吗？
让小树跟着她颠沛流离，连学都上不成？
绝望像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小树带着哭腔的梦呓：“爸……我怕……”这一声细微的呼唤，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黑暗。
林秀贞浑身一颤，缓缓首起身。
她走到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着儿子在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
她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抚平那小小的褶皱，动作温柔，眼神却一点点变得冷硬，像结了冰的湖面。
为了小树，她不能垮。
耻辱也好，污名也罢，她都得吞下去。
她得活着，得像石头缝里的野草一样，哪怕姿态丑陋，也要拼命活下去，为儿子撑起一片能喘息的天。
她回到自己的地铺躺下，不再试图入睡，只是睁着眼，静静地等待着天亮。
那双曾经盈满江南水色、后来被生活磨砺得沉静坚韧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的决绝。
夜还很长，但属于林秀贞的某些部分，己经在这个夜晚死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逼到绝境、只能依靠本能和母性活下去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将钱塞给小树，看着儿子欢天喜地跑向学校的背影，她靠在门框上，浑身脱力。
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
下地锄草，锄头好几次险些砍到自己的脚背。
做饭时，端着空瓢去舀水，愣了半天神。
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都能让她心惊肉跳，仿佛赵德柱那双油腻的眼睛无处不在，村民们指指点点的私语就贴在耳边。
她觉得自己脏了，从里到外，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下午，她疯了一样打了满满一盆井水，用粗糙的丝瓜瓤反复搓揉自己的身体，皮肤被搓得通红，甚至破了皮，渗出血丝，但那被玷污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
傍晚，她去村头井边挑水。
几个原本在说笑的女人看见她，声音戛然而止，交换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那眼神里混杂着鄙夷、怜悯，还有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快嘴王嫂故意提高音量，对着旁边的人说：“啧，有些人啊，看着清高，为了几亩好地，还不是什么都能豁出去……”这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林秀贞的耳膜。
她肩膀猛地一颤，水桶哐当一声掉进井里，溅起一片水花。
她没有去捞，甚至没有看那些女人一眼，挑着空扁担，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她知道，事情瞒不住。
在这巴掌大的河湾村，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赵德柱或许不会明说，但他的态度，他可能流露出的蛛丝马迹，足以让那些嗅觉灵敏的女人拼凑出“真相”。
回到家，小树己经放学了，正趴在院里的小板凳上写作业。
孩子今天格外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
“妈，”他忽然抬起头，小脸上带着困惑和不安，“王磊他们说……说咱家要分到河滩地了，是因为……是因为你……”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双酷似他父亲的眼睛里，己经蒙上了一层阴影。
林秀贞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告诉儿子不是那样的，可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谎言在孩子纯净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而真相又如同利刃，她怎能亲手刺向儿子？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默默收走儿子写好的作业本，转身进屋时，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夜里，她又一次失眠了。
身边的儿子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发出模糊的呓语。
她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感觉自己正躺在冰冷的深渊里，西周是无声的嘲笑和冰冷的注视。
赵德柱的气息，女人们的闲言，儿子困惑的眼神……这些画面在她脑中反复交错、撕扯。
她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冲到院角，扶着墙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她该怎么办？
去告发赵德柱？
谁会信？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对抗在村里一手遮天的村长？
最后只会落得个身败名裂，连累小树在这村里再也抬不起头。
离开河湾村？
天地茫茫，她一个身无长物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又能去哪里？
乞讨为生吗？
让小树跟着她颠沛流离，连学都上不成？
绝望像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小树带着哭腔的梦呓：“爸……我怕……”这一声细微的呼唤，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黑暗。
林秀贞浑身一颤，缓缓首起身。
她走到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着儿子在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
她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抚平那小小的褶皱，动作温柔，眼神却一点点变得冷硬，像结了冰的湖面。
为了小树，她不能垮。
耻辱也好，污名也罢，她都得吞下去。
她得活着，得像石头缝里的野草一样，哪怕姿态丑陋，也要拼命活下去，为儿子撑起一片能喘息的天。
她回到自己的地铺躺下，不再试图入睡，只是睁着眼，静静地等待着天亮。
那双曾经盈满江南水色、后来被生活磨砺得沉静坚韧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的决绝。
夜还很长，但属于林秀贞的某些部分，己经在这个夜晚死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逼到绝境、只能依靠本能和母性活下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