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生暖:帝王掌心珠
第3章 兰影迷踪
太液池的冰嬉大典热闹非凡,卫琳琅却盯着惠妃鬓边的兰花簪子出了神。那簪子雕工古朴,花瓣纹路与她父亲的玉佩分毫不差。昨日惠妃宫女送来的素帕上,半朵兰花旁还绣着“癸酉年秋”——正是卫家被抄的年份。她下意识摸向袖口的兰花玉佩,指尖触到内侧刻着的“卫氏冤”,忽然想起康熙昨夜说的话:“明日冰嬉,盯紧惠妃。冷吗?”康熙将狐裘又紧了紧,指尖划过她耳垂,“待开春,朕让人在太液池种满并蒂莲,你便不用看这冰面了。”他语气轻松,目光却始终扫过周围宫人,袖口藏着的匕首隐隐反光。琳琅刚要开口,忽听身后传来孩童笑声。转头望去,竟是良妃之子胤禩,捧着个精致匣子跑过来:“琳琅娘娘,这是儿臣给小皇弟的礼物!”匣子打开,里面是只金丝楠木雕的小老虎,虎爪下踩着枚碎玉。“胤禩有心了。”琳琅笑着接过,却在触到碎玉的瞬间,瞳孔骤缩——那碎玉的纹路,竟与她的碎玉簪如出一辙。良妃紧随其后,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这是从景仁宫旧库里寻来的,惠妃娘娘说,碎玉镇宅。”康熙的指尖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发疼。她听见他喉间溢出冷笑:“景仁宫旧库?惠妃倒还记得朕当年抄没的物件。”话音未落,胤禩忽然被冰面绊倒,匣子飞出去摔在惠妃脚边,碎玉散落一地,竟在雪地上拼出半朵兰花图案。惠妃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半步。琳琅望着她眼底的惊慌,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兰花盛开时,便是沉冤得雪日。”她弯腰拾起碎玉,听见康熙在耳畔低语:“看到了?惠妃怕的,不是碎玉,是这兰花图案。”冰嬉表演开始时,琳琅的心思全在惠妃身上。她看见惠妃频繁向某个小太监使眼色,那太监竟往她这边走来,托盘上的蜜渍金桔冒着热气——正是前作中毒杀歌姬的款式。“娘娘尝尝?”小太监低头时,琳琅瞥见他右耳后的朱砂痣——与刺杀她的刺客一模一样。胎动突然剧烈起来,她按住小腹后退半步,却被康熙长臂揽住,指尖己扣住小太监咽喉:“说,谁指使的?”小太监瞳孔骤缩,刚要开口,忽然七窍流血倒地。康熙踢开托盘,金桔滚落在惠妃脚边,她绣鞋尖沾着金桔汁,竟瞬间发黑。周围宫人发出惊叫,康熙冷笑一声:“惠妃宫里的东西,果然‘金贵’。”惠妃扑通跪地,浑身发抖:“陛下明鉴,臣妾并不知情!不知情?”康熙甩袖命人抬来景仁宫旧库账本,“朕让人查了查,你库中竟有卫家当年的抄家之物——这兰花碎玉,这素帕,还有……”他忽然从袖中掏出本泛黄的账册,“索额图当年私吞卫家财产的记录。”琳琅猛地抬头。账册封面赫然印着索额图的私章,内页字迹虽模糊,却清楚写着“卫氏玉珏,作价黄金千两”。她攥紧碎玉簪,簪尾“玄”字与账册上的墨痕交相辉映,像极了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惠妃与索额图私通,私藏罪证,意图谋害皇嗣。”康熙声音冷如刀锋,“按律当斩。”惠妃尖叫着磕头:“陛下饶命!臣妾是被胁迫的!索额图说,若不替他盯着卫琳琅,就把臣妾弑母的事抖出去……”全场寂静。琳琅望着惠妃扭曲的脸,忽然想起前作中她总爱穿素白服饰,原是心中有鬼。而康熙,怕是早就知道这一切,才故意在冰嬉大典引蛇出洞。“弑母?”康熙挑眉,“念在你坦白,免去死罪。”他转头命人,“送去冷宫,终生不得出。”惠妃被拖走时,琳琅看见她发间的兰花簪子掉落,露出藏在簪头的夹层——里面竟有半张纸条,隐约可见“卫氏灭门,吾为帮凶”字样。她正要捡起,却被康熙按住肩头:“交给朕处理,你只需安心养胎。”夕阳染红太液池时,康熙牵着她往暖阁走。他的掌心覆着她的小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方才太医说,孩子踢得厉害,许是知道父皇替他教训了坏人。”琳琅望着他侧脸,忽然想问账册和玉佩的事,却见他从袖中掏出个拨浪鼓,上面绘着并蒂莲:“朕让人做的,等孩子出世就给他玩。”他晃了晃,鼓声清脆,惊起几只寒鸦,“以后啊,朕要教他读《诗经》,教他骑马射箭,还要告诉他……告诉什么?”他忽然停步,在漫天飞雪中转身,龙袍扬起的弧度像展开的羽翼。他捧起她的脸,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告诉他,他的母妃是这世上最坚韧的兰花,而他的父皇,曾用十年光阴,只为换她一笑。”暖阁的灯火亮起时,琥珀捧着个檀木盒进来:“娘娘,这是景仁宫抄出来的东西,其中有个匣子,像是……”琳琅打开匣子, breath 一滞。里面是本破旧的日记,扉页写着“卫明远”——她父亲的名字。日记最后一页沾着血渍,字迹模糊却字字诛心:“索额图勾结藩王,私藏甲胄于卫府地窖,欲陷吾于死地……怎么了?”康熙察觉她异样,扫过日记内容,忽然攥紧她的手,“走,随朕去养心殿。今晚,朕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卫家翻案。”琳琅望着他眼中的怒火与温柔,忽然想起冷宫殿的雪。那时她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春天,如今却在他的掌心,握住了重生的希望。碎玉簪在发间轻轻晃动,与父亲的日记、康熙的玉佩,共同织成一张网,网住了十年的冤屈,也网住了从今往后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