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铅笔尖在颧骨位置轻轻打了个转。小说《以上是我的所有供词》“伊羽仙鹤”的作品之一,沈翊周媛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全文精彩选节:铅笔尖在颧骨位置轻轻打了个转。我盯着解剖台上那张泡胀的脸,炭粉在素描纸上簌簌落下。死者左脸颊有道三厘米的撕裂伤,边缘参差不齐——是廉价美工刀反复切割造成的。三天前的雨夜里,我的手术刀也曾在这个位置划过,不过切口要整齐得多。"能看出死亡时间吗?"陈法医的橡胶手套撕开装尸袋。"西十八到七十二小时。"我的笔尖停在素描纸右上方,那里有块刻意留白的区域。铅笔灰沾在指尖,像永远洗不掉的污渍。解剖台的金属边缘映...
我盯着解剖台上那张泡胀的脸,炭粉在素描纸上簌簌落下。
死者左脸颊有道三厘米的撕裂伤,边缘参差不齐——是廉价美工刀反复切割造成的。
三天前的雨夜里,我的手术刀也曾在这个位置划过,不过切口要整齐得多。
"能看出死亡时间吗?
"陈法医的橡胶手套撕开装尸袋。
"西十八到七十二小时。
"我的笔尖停在素描纸右上方,那里有块刻意留白的区域。
铅笔灰沾在指尖,像永远洗不掉的污渍。
解剖台的金属边缘映出我模糊的倒影,白大褂领口别着的顾问证微微反光。
市局特聘刑侦画像师林深——证件照上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弧度精确到像是用圆规量出来的。
冷藏柜突然发出嗡鸣。
陈法医掀开尸布时,防腐剂的味道混着腐烂的甜腥味涌过来。
死者的右手食指有道浅色茧痕,我画到那里时,自己的右手相同位置突然刺痛。
上周缝合伤口时,手术线勒进指腹的感觉又回来了。
"长期握手术刀形成的。
"我用铅笔尾端点了点素描纸,"凶手可能是医疗从业者。
"不锈钢托盘哐当一震。
陈法医正在取肋软骨样本,锯齿刀擦过胸骨的声音让我后颈发紧。
这个声音和公寓浴室里截断肋弓的响动一模一样,区别只是现在有录音设备在墙角闪着红灯。
"林医生?
"陈法医突然转头,"你眼镜起雾了。
"我摘下金丝眼镜,呵出的白气在镜片上凝成水珠。
解剖室温度显示5℃,但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画到颈动脉伤口时,袖扣在素描纸上投下一小块菱形光斑——和我划开死者颈部时的切口弧度完全一致。
"监控拍到疑似嫌疑人。
"沈翊的声音混着消毒水味砸进来时,我的铅笔正勾勒死者左耳后的痣。
推门带起的气流让素描纸微微颤动,晨光突然斜射进来,画像下颌处的铅笔血迹被染成琥珀色。
刑警队长沈翊的皮鞋底沾着现场带来的碎草屑。
他走到解剖台前时,那些草屑正巧掉在我三天前跪过的位置。
暴雨那晚的泥浆也是这个颜色,浸透西裤膝盖时冰凉得像蛇。
"模拟画像多久能完成?
"沈翊的警徽挂绳擦过我的素描本。
他身上有廉价剃须泡沫的味道,和停尸房的气息一混,让我想起便利店那把染血的刮胡刀。
"二十分钟。
"我转动铅笔,在纸上加深眼窝阴影。
实际只需要七分钟——如果按真实记忆来画的话。
但现在必须故意画错眉弓角度,还得在颧骨上加道不存在的疤痕。
沈翊的视线黏在死者右手。
那里有圈淡淡的勒痕,是我用钢琴线捆扎尸体时留下的。
当时线头突然崩开,在我虎口划了道口子。
现在那道结痂的伤口正在手套里发痒。
"死者叫周媛,医学院研究生。
"沈翊的记事本啪地合上,"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是心理系副教授。
"我的铅笔在"心理系"三个字上微妙地顿了顿。
周媛的诊疗记录还在我办公室保险箱里,录音笔藏在《犯罪心理学》精装书后面。
她描述童年创伤时,钢笔尖在记事本上戳出的洞眼,现在成了素描纸上这颗痣的位置。
"监控里的男人戴鸭舌帽。
"沈翊把平板电脑推过来。
屏幕上的背影在便利店柜台前佝偻着,这个刻意为之的体态让我胃部抽搐——太像三个月前银行劫案的嫌疑人,那个案子至今还钉在刑警队荣誉墙上。
我故意把画像眼睛画得比实际小些。
画到瞳孔时,解剖室顶灯突然频闪,阴影里死者似乎眨了眨眼。
上周催眠时周媛也这样突然睁眼,虹膜上倒映着诊疗室窗外的槐树枝桠——和现在解剖室窗外晃动的影子一模一样。
"凶手应该惯用左手。
"我指着素描上故意画歪的衣领褶皱,"割喉伤口从左往右加深。
"说这话时,我的钢笔在记事本上无意识转动,笔帽上的牙印清晰可见——那是周媛挣扎时咬的。
沈翊突然伸手按住素描纸。
他的拇指正好压在我画错的眉弓位置,指纹沾上铅笔灰后变成诡异的灰色。
"林医生,你袖口沾到颜料了。
"我的袖扣在晨光中闪过银光。
上周夜里的丙烯颜料明明洗干净了,但袖口内侧确实有星点暗红。
那是处理周媛耳环时蹭到的,钻石镶座刮破了乳胶手套。
"油画颜料。
"我微笑着卷起袖口,"昨天帮学生改作业。
"这个谎话和素描上的假疤痕一样天衣无缝。
美院确实请我去讲过犯罪侧写课,教室监控能证明我在场。
沈翊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刑侦教材上说这是产生怀疑的微表情,但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反应早在我用不同频率闪光灯测试时就被记录在案。
就像他不知道,此刻解剖台上的尸体,耳道里还藏着半片没清理干净的金箔——来自我诊疗室那幅弗洛伊德画像画框。
"监控时间有问题。
"沈翊突然说。
他指向平板右上角的时间戳,3月18日23:17。
我的胃部猛地抽搐,这个时间我应该出现在公寓电梯监控里,牵着那条从不存在的金毛犬。
但当我凑近屏幕,发现时间戳边缘有像素扭曲。
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铅笔在素描纸边缘划出尖锐的折线——和周媛指甲缝里找到的铅笔芯痕迹完全吻合。
"监控被剪辑过。
"我指着便利店玻璃门上的倒影,"真正的时间应该是..."话突然卡在喉咙。
倒影里货架上的周刊日期赫然是3月19日,而那天我在警局做全员心理测评。
沈翊的呼吸频率变了。
他摸向腰间手铐的动作被我余光捕捉到时,解剖室的排风扇正好将一缕头发吹到我眼前。
周媛挣扎时扯断的发丝也这样拂过我的嘴唇,带着洗发水的柠檬香。
"林医生!
"陈法医突然大喊。
我转头看见死者右手滑下解剖台,泛青的食指笔首指向我的素描本。
实际上只是固定带松脱,但这个画面让沈翊的后退撞翻了器械盘。
手术剪叮当落地声中,我扶正眼镜,把素描本翻到新的一页。
画纸上还留着上周画的速写:沈翊在案情分析会上皱眉的样子,阳光把他警徽上的编号118折射在他颈动脉位置——和我袖扣的倒影完美重叠。
"继续完成画像吧。
"沈翊重新别好警徽,金属碰撞声让我想起周媛耳环掉进排水管时的脆响。
他关门时带起的风掀开素描本前一页,露出半张未完成的画——戴鸭舌帽的男人在便利店柜台前转身,鸭舌帽阴影下的脸分明是摘掉眼镜的我。
解剖室重归寂静。
我重新拿起铅笔时,发现笔尖断了。
断裂面参差不齐,和死者指甲缝里的石墨碎末断面,在显微镜下会呈现出相同的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