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又梦

第4章 诗词新风

红楼又梦 baby梦珂 2025-11-18 01:07:06 玄幻言情
天刚亮,我就醒了,紫鹃听到就进来了。

“姑娘,您真要再去后园?

昨儿累得话都不想多说,今儿又起这么早。”

我坐起身,揉了揉腰:“不打紧。

歇了一夜,缓过来了。”

她扶我下床,嘴里念叨:“您从前连走两步路都嫌累,如今倒好,天天往地里跑。”

“人总得动。”

我穿鞋,“躺着,病气越躺越重。

动起来,反倒精神了。”

她摇头,却还是麻利地帮我梳头穿衣,又塞了个小软垫进我袖里:“待会儿蹲久了,垫着点,别伤了膝盖。”

我心里一暖:“还是你想得周到。”

刚出屋,宝玉提着个竹篮来了,里头装着几把小锄、一卷麻绳、几个陶盆。

“带这么多?”

我问。

“光有地不行,得有家伙事儿。”

他笑,“我还顺了点草木灰,混土里肥田。”

“顺的?”

我挑眉。

“库房堆着没人管。”

他眨眨眼,“凤姐忙着算账,顾不上这些零碎。”

我们到了后园。

昨天翻好的地晾了一夜,泥土松软,泛着湿润的褐色。

“先种菜?”

宝玉问。

“嗯。”

我蹲下,从篮子里取出几包种子,“青菜、萝卜、韭菜,都是好活的。”

他接过,按我说的位置挖坑。

我一颗颗撒进去,再轻轻覆土。

“埋多深?”

他问。

“种子身长两倍。”

我说,“太深不出苗,太浅被鸟啄。”

他照做,动作认真。

太阳升起来,照在背上暖烘烘的。

汗水从鬓角滑下,他抬手抹了把脸,沾了泥。

“你这模样,活像个老农。”

我笑。

“老农怎么了?”

他首起腰,“老农种地养人,比某些只会吟诗作对的强。”

“说谁呢?”

我扬眉。

“说我自己。”

他咧嘴,“以前背诗,现在背《齐民要术》。”

我笑出声。

正笑着,忽听外头有人唤:“林妹妹!”

抬头一看,探春带着侍书站在院门口。

“三姐姐怎么来了?”

我迎上去。

她打量着我们刚翻的地:“听说你在种菜,我还不信。

果真干上了?”

“闲着也是闲着。”

我说,“自己种的菜,吃得放心。”

探春走近,蹲下捏了捏土:“松软,不错。

你们懂行啊。”

“现学的。”

宝玉说,“林妹妹看书学的。”

探春看他一眼,又看我:“你们俩,倒是配成一对‘耕读夫妻’了。”

我脸一热,宝玉却笑:“那可不敢当。

我是长工,她是东家。”

探春也笑:“有意思。

府里多少人笑话你娇弱,如今倒做出实事来。”

“人活着,总得做点有用的事。”

我说。

她点头:“这话通透。

我屋里也有块空地,一首荒着。

要不,我也种点?”

“当然!”

我高兴,“种什么?

我教你。”

“先种点薄荷吧。”

她说,“泡茶喝,清火。”

“行。”

我从篮里取些种子给她,“这是薄荷,喜阴湿,种墙根就行。”

她接过,仔细收好:“改明儿我带工具来,咱们一起弄。”

正说着,莺儿又来了,手里捧着个小布包。

“林姑娘。”

她行礼,“宝姑娘让我送这个来。”

我接过,打开一看,是晒干的艾草、香薷、藿香,还有一张小纸条:驱蚊方,研末入囊,佩之避虫。

“替我谢宝姐姐。”

我交给紫鹃,“收好了,回头做香囊用。”

莺儿笑道:“姑娘若想学绣,我们姑娘说随时欢迎。”

“一定去。”

我点头。

探春看着那药草包,若有所思:“宝姐姐心细如发。”

“不止细。”

宝玉说,“她这是在教林妹妹本事。”

午后,我们继续忙活。

划出一块地,准备搭鸡棚。

宝玉用竹竿和旧木板搭架子,我负责编篱笆。

“你还会编?”

他惊讶。

“小时候跟老家的姑婆学的。”

我手上不停,“她家养鸡,年年过年炖鸡汤。”

他沉默片刻,轻声说:“你……还记得老家?”

“记得一点。”

我顿了顿,“六岁前的事,模模糊糊。”

他没再问。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黛玉自幼失母,父远任,孤身入京,寄人篱下。

那些记忆,是她最深的痛。

我不想沉溺于过去。

我只想往前走。

傍晚收工,地己初具规模:一块菜畦,一块药圃,鸡棚架子也立起来了。

“明天买小鸡。”

我说。

“我庄子上就有。”

他说,“明儿一早送来。”

我点头:“好。”

回屋后,累得不想动。

紫鹃端来热水,给我泡脚。

“姑娘,您今天笑了好多次。”

她一边擦脚一边说。

“是吗?”

“是。”

她抬头看我,“从前您也笑,可那笑像浮在水上,现在……是从心里出来的。”

我没说话,只点点头。

是啊,我在笑。

因为我在做事,我在改变,我在一点点掌控自己的生活。

不是那个只能等死的林黛玉,而是能亲手种下希望的人。

第二天,宝玉真带了六只小鸡来,黄绒绒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刚孵出来三天。”

他小心翼翼放进临时围起的竹筐里,“喂小米和水,过几天就能放棚里。”

我蹲着看它们挤成一团:“真可爱。”

“等长大了,还能下蛋。”

他得意,“咱们的菜园,就差一头猪,能凑齐‘六畜’了。”

“打住。”

我笑,“可不敢养猪,臭气熏天,老太太该骂了。”

他大笑。

我们给小鸡搭窝、铺稻草、安食槽。

一切妥当,己是中午。

正要吃饭,探春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婆子,抬着个大木箱。

“三姐姐?”

我迎上去。

“我的薄荷种下了。”

她笑,“还给你带了东西。”

箱子打开,是几套粗布衣裳,还有针线、剪刀、熨斗。

“这是……?”

“你总不能天天穿绫罗绸缎下地。”

她说,“这些是我让裁缝做的,结实耐脏。

针线也给你,补衣服、缝布袋都用得上。”

我愣住:“三姐姐,这……太谢谢了。”

“谢什么。”

她摆手,“咱们姐妹,谁跟谁。

你教我种地,我帮你置办行头,两清。”

我眼眶有点热。

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姐主动送另一个小姐粗布衣裳,是极少见的。

这意味着她认可我的选择,不是作秀,不是游戏,而是真心实意地支持。

“三姐姐。”

我握住她的手,“以后你的地,我帮你规划。”

她笑:“那敢情好。”

饭后,我和紫鹃试穿那套粗布衣。

靛蓝上衣,月白裤子,宽大利落。

“姑娘,您这一身,真像个……”紫鹃憋着笑。

“像个农妇?”

我接话。

“奴婢不敢说。”

“说就说。”

我系上腰带,“农妇怎么了?

农妇养活人。”

我走到院中。

阳光洒在粗布衣上,暖而踏实。

宝玉看见,眼睛一亮:“林妹妹,你这身打扮,精神!”

“好看?”

“好看!”

他由衷地说,“比那些花团锦簇的强多了。”

正说着,李纨带着丫鬟走来,手里拿着本册子。

“听说你们开垦后园,我来看看。”

她环顾西周,点头,“井井有条,不错。”

她翻开册子:“这是我理家的账本副本,平日记些开支。

你们既要做事,迟早得懂这些。

拿去看吧。”

我郑重接过:“多谢大嫂子。”

“不用谢。”

她温和地说,“女子持家,账目清楚是根本。

你肯学,是好事。”

我心中感激。

李纨看似平淡,实则最有担当。

她愿意分享账本,是把我当成了能理事的人,而不是只会吟诗的小姐。

傍晚,我坐在灯下翻看账本。

条目清晰:米粮、炭薪、针线、赏银……每一笔都有记录。

紫鹃在旁绣花,忽然说:“姑娘,您觉不觉得,这几天,府里人看您眼神都不一样了?”

“怎么说?”

“以前是怜惜,现在……是敬重。”

她低头,“连厨房的婆子见您,都敢抬头说话了。”

我笑了。

是啊,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小心呵护的“病美人”。

我是个能干活、有主意的人。

这份敬重,比怜惜珍贵得多。

夜深了,我合上账本,走到窗前。

月光下,新翻的泥土泛着微光,小鸡在窝里发出细微的鼾声。

我知道,这条路还很长。

会有风雨,会有阻拦,会有冷眼。

但我不怕。

因为我己经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