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夜色,像一块浸透了浓墨的厚重绒布,严严实实地覆盖着城市。小编推荐小说《槐树坳诅咒》,主角陆明远林秀儿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爆,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夜色,像一块浸透了浓墨的厚重绒布,严严实实地覆盖着城市。窗外的霓虹艰难地穿透写字楼的双层玻璃,在陆明远疲惫的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缺乏温度的光斑。键盘的敲击声在近乎空旷的开放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清晰。陆明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感觉它们像一群扭曲蠕动的黑色蝌蚪,搅得他心烦意乱。养父去世快一个月了,后事处理得匆忙,积压的工作却不会因此减少半分,一种深沉的倦怠感从骨缝里渗出来。就在他准...
窗外的霓虹艰难地穿透写字楼的双层玻璃,在陆明远疲惫的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缺乏温度的光斑。
键盘的敲击声在近乎空旷的开放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明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感觉它们像一群扭曲蠕动的黑色蝌蚪,搅得他心烦意乱。
养父去世快一个月了,后事处理得匆忙,积压的工作却不会因此减少半分,一种深沉的倦怠感从骨缝里渗出来。
就在他准备关电脑离开时,前台值班的保安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个土黄色的信封。
“陆工,还没走啊?
刚收到一封你的电报,看着挺急的,就给你送过来了。”
电报?
陆明远愣了一下。
在这个即时通讯泛滥成灾的年代,电报这东西,几乎己经成了博物馆里的概念。
他道了声谢,接过那个薄薄的信封,入手是一种粗糙的、属于过去时代的质感。
发件地址一栏,写着模糊的“槐树坳”三个字。
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窄窄的电报纸。
上面是用老式打字机敲出的方块汉字,油墨有些晕染,但内容清晰得刺眼:“村口槐树开花了,速归。”
落款是——老村长。
九个字,像九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陆明远的眼底,扎进他的脑海深处。
“槐树开花……”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喉咙有些发干。
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尾椎骨窜起,沿着脊柱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握着电报纸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童年时,奶奶那张布满皱纹、在油灯下显得格外肃穆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老人家用那种特有的、带着神秘和恐惧的低沉语调反复告诫过他:“明远啊,记住,咱们坳子口那棵老槐树,是通着灵的……它平常不开花,一旦开花,那就是阴门要开了,要收人了……是要死人的!”
槐树坳的孩子,几乎都是听着这个禁忌长大的。
那棵据说有上千年树龄的老槐树,盘根错节,枝桠虬结如鬼爪,常年郁郁葱葱,却从不见开花。
村里的老人对它敬畏有加,逢年过节还会去树下烧香叩拜,称之为“槐公”或“槐仙”。
而“槐树开花必死人”的铁律,如同一条冰冷的锁链,世代缠绕在每个村民的心头,无人敢质疑。
陆明远猛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的城市灯火车水马龙,是一片喧嚣而真实的人间。
可这九个字,却粗暴地将他从这片现代文明中剥离出去,狠狠地拽回那个隐藏在群山褶皱里、被迷雾和古老禁忌笼罩的村庄。
为什么是电报?
槐树坳虽然偏僻闭塞,但几年前也通了信号,老村长家里明明装着一部老式固定电话。
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绝迹的方式联系他?
养父刚刚去世不久,尸骨未寒。
是巧合,还是村里真的又发生了什么无法言说的诡事?
这封电报,究竟是真的示警,还是……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召唤,或者说,陷阱?
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堵在他的胸口。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性的思维来分析这不合常理的一切,但童年刻印下的恐惧如同潮水,不断冲击着他构建多年的科学世界观。
他拿起手机,找到存着的“槐树坳村委会”的号码,拨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忙音,一遍,两遍,三遍……始终无人接听。
这种异常的沉默,让他的心又沉下去几分。
无法再安心工作。
他关闭电脑,带着那封诡异的电报,驱车回到了临时的住所——养父去世后,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整理养父留下的这套老房子。
屋子里还弥漫着一种老人离去后特有的清冷和尘埃气息。
客厅角落,放着一个暗红色的旧木箱,那是养父为数不多的、从槐树坳带出来的物件之一,据说是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养父生前很珍视它,却很少打开,陆明远对其中的内容知之甚少。
此刻,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
他走过去,拂去箱盖上的薄灰,铜锁己经有些锈蚀,他费了点劲才把它打开。
箱子里东西不多,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服,一本纸张泛黄的《赤脚医生手册》,下面压着一个小布包。
他拿起布包,入手沉甸甸的,解开系扣,里面是一些零散的、面值很小的旧纸币和硬币,还有一枚褪了色的毛主席像章。
而在箱子的最底层,平放着一本厚厚的、硬壳的旧相册。
陆明远将相册取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翻开。
前面几页是一些黑白或褪色的彩色照片,记录着他模糊的童年,养父年轻时的模样,以及一些他己经叫不出名字的乡亲。
照片里的背景,总也绕不开那棵巨大、阴森的老槐树。
当他翻到相册中间一页时,动作顿住了。
这是一张黑白集体照,比其他的照片都要更旧一些,边角己经磨损卷曲。
照片上,十几个穿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风格衣服的男女站成一排,背景赫然就是村口那棵老槐树,只是看起来比记忆中要“年轻”一些。
照片下面,用白色墨水写着拍摄日期,以及一行小字:“槐仙祭后合影留念”。
日期是,三十年前。
陆明远的目光从照片中那些或严肃、或带着些许僵硬笑容的脸庞上扫过。
他认出了年轻时的养父,站在人群边缘,眉头微蹙。
也认出了当时还是壮年的老村长,站在最中间。
他下意识地开始清点人数。
一、二、三……十一、十二。
十二个人。
他轻轻吁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神经过敏了。
正准备合上相册,目光无意间瞥到照片背面。
背面用朱砂笔,竖着写下了十几个名字。
他对照着照片,一个个名字念过去,对应着照片上的人。
念完第十二个名字,他的手指顿住了。
在名单的最下方,还有第十三个名字。
那名字是用一种更深、更粘稠的红色书写的,笔迹也与上面十二个不同,显得娟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林秀儿。
陆明远的心猛地一紧。
他迅速将照片翻回正面,再次凝神细看。
依旧是十二个人。
那这第十三个人,林秀儿,在哪里?
他不信邪,几乎将眼睛贴到了照片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一寸一寸地仔细审视。
当他的目光移到照片最右侧,老槐树那粗壮树干旁的阴影处时,他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在那里,在老槐树投下的浓重阴影里,似乎……真的站着一个极其模糊、淡薄的身影。
因为太过模糊,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不凝神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但那轮廓,隐约能分辨出那是一个穿着旧式、盘扣上衣的女人,身形纤细。
她的脸完全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然而,一种深切的、无法言说的哀怨与冰冷,却仿佛能穿透数十年的时光,从这张泛黄的照片里弥漫出来,牢牢地攫住了陆明远。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照片和相册丢开。
相册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空荡的老屋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声的惊悸在疯狂滋长。
那张三十年前的旧照上,多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